程风不失尴尬笑道:“要银子的事,你自己去同王爷去谈。你是——怎么知道我同马婆子再此的?”
云薇才不会告诉他是卷毛的功劳,万一程风发觉自己不如一只狗武道精深,他还不得尴尬死?
在程风趴在房顶上时,卷毛就已经提醒她有人闯入女侯府。
程风预感自己刨根问底会很受伤,但依旧看着云薇,眼角余光环视四周,看一看是不是有高手隐藏给云薇传递消息。
他多次建议穆阳给云薇安排侍卫,每一次穆阳都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说了个极蠢的建议。
云薇越来越漂亮,又是走到哪,哪里都有大事发生的体质,就算公认云薇是靖王的人,也会有一些人铤而走险。
“女侯让我读书,我借着方便的借口溜出了书房,女侯府上的人不敢拦着我,我随便溜达溜达,见到那个婆子扯着你——我悄悄跟来了。”
程风笑道:“你觉得我是不是傻?好歹我也同王爷学到不少东西——”
“嗯,王爷的确对你颇为倚重,否则也不会让你来影响女侯了。”
云薇脸上带了一分恼意,“他到底想做什么?就该让女侯一直糊涂下去!”
程风果然被带偏了,不去刨坑问底,围着云薇轻声解释:“王爷一直为大皇子出征协调粮响的事,他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怕女侯再闹出事来给姜夫人添堵,帮你寻找香料时——他就悄悄留了一份。”
“然后我把东西用在女侯身上了,没想到还挺管用的,效果很好。”
“那是穆凰舞没来哭求,江氏还被关在行宫,她们一旦出现在女侯面前,她又该只想到那对母女才是自己一手养大的。”
云薇冷哼一声,不大相信女侯能彻底放弃那对母女。
在女侯最痛苦迟疑的时候用上香料,让马婆子在女侯入睡前提起她亡夫,给了十足的心理暗示。
女侯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
毕竟在女侯心里深处也认为自己对不住亡夫,让亡夫唯一的骨血不肯归宗,今日马婆子再敲一下边鼓,女侯顺势解开心结,想着补偿姜氏同云薇了。
“你时机掌握的很好,但穆凰舞一番哭求没准又让她偏心了,来回反复的女侯,我娘是不会认的,你也该知道最近几日我娘对老太后——可孝顺了。”
“知道,知道。”
程风连连点头,虽没亲眼所见,可消息他是从阿阳手中看到的,当时他都快吓傻了。
就胡搅蛮缠偏心至极的老太太能同姜氏亲若母女?!
“是不是亲近,真不在血缘上,算了,这话你回去不许同王爷说起。”
“好的。”
程风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他可是眼睁睁看着女侯一场梦就改变了心意。
就算不能长久,可女侯纵然再见到穆凰舞后,怕也不会一股脑再护着穆凰舞。
他同王爷只学了皮毛,眼前云姑娘可是祖师爷。
一旦惹恼了这位姑奶奶,送自己一场梦,他都没自信会不会中招,没准以为自己也是重生的?
或者把梦到的未来当作真实会发生的事。
比如他梦到会被人杀死,那他会不会在清醒后,先去把将来杀死自己的人干掉?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惧。
云薇这手绝活真好用!
“我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扭曲人性,无法控制做过梦的人做出有违她们本性的事。
比如姜明熙,她若是不想着荣华富贵,不想着登上皇后位,想着被丈夫捧在手上,宠冠天下,我再多的法子都刺激不了她。”
云薇眯起眼睛,轻声说道:“心性坚韧的人很难被影响到,可每个人心灵上其实都有弱点,都有七情六欲,纵然找到那个点——我也做不到的,那需要长时间的施加影响。”
程风后背被冷汗湿透了,总感觉以后云薇能做到!
他有点为阿阳担心了。
不远处竹笛有节奏的吹响,程风面色变得很难看。
这是在传递消息?
云薇一把拽住将要跃起的程风,问道:“是不是穆阳出事了?”
卷毛一口咬住程风的衣摆,一人一狗坠着,程风根本飞不上房顶去,云薇催促道:“快说!”
程风手指放到唇边打了一声口哨,“还是让他亲自同你说。”
稍刻,一人从外墙翻入女侯府,看到程风劈头盖脸道:“我让你赶紧回王府,你向我求救,你这不好好的——”
程风侧身,露出身后的云薇,来人一张脸一瞬怒气全消,躬身道:“末将林火拜见云姑娘。”
呸,程风暗暗啐了一口,林火跪得比他还快,还要标准。
卷毛摇了摇尾巴,这又是一个坑货,最后被云默使手段坑了穆阳一把大的。
他以死谢罪,可穆阳对身边的人也几乎绝望,无牵无挂的穆阳走向自我毁灭的绝路。
云薇眉头皱了皱,问道:“是不是王爷出事了?”
林火暗暗给了程风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色,嘴角垮了一下,如实说道:
“他同大皇子都被皇上罚了,王爷一力承担罪责,被罚得重了一些,大皇子——好一点,大皇子在王爷被廷杖时,挺身而出为他挡了两下,不知怎么大皇子就昏了。
皇上将太医院的人都叫去给大皇子治伤,王爷脾气太倔,非要让执杖的人打完。
皇上也动了怒,下令狠狠打,然后王爷硬挺着挨完廷杖才晕了,他身边没有太医,我让程风去找神医。”
云薇伸手抱住卷毛,“走,去王府。”
卷毛懒洋洋将尾巴搭在云薇手臂上,然而云薇并没有拔地而起,飞上房顶,而是跑着去找骏马。
光天化日之下,她有道不走,去房顶上显摆,真当皇上是眼瞎的不成?
程风同林火两人互看一眼,同时说道:“你死定了。”
两人又同时扭开头,林火追着云薇往靖王府赶去,程风去找神医。
两人都擅长骑术,林火更是骑射极好,指挥着靖王麾下的铁骑。
不是听说云姑娘骑射不怎么好?
他不仅追不上云薇,眼看着云薇骑马在行人中穿行,速度很快,却是一点都没碰到人,就这骑马的技巧能排前三。
云姑娘是太谦虚了。
当然幕后英雄是卷毛,投身为狗,卷毛对这世上任何的动物都有极强的控制力。
本来卷毛创造了这个世界,当世的人脱离了他的掌握,衍生而出的动物比人低一等,卷毛在动物们心中犹如神明一般。
卷毛发觉自己功力越深,对世界的掌控力度越强,没准以后它也能渐渐影响当世的人呢。
当然卷毛不敢想太多,跟着云薇努力给穆阳幸福——消除掉读者们的怨念,早日成人。
王府的人都认识云姑娘,不敢着拦着,连忙打开侧门迎云姑娘进入。
管家追着云薇说道:“王爷在后院,至今还没醒,奴才试了试王爷的额头,热得烫手,听说皇上先罚了王爷在外跪了两个时辰,才打得廷杖。
大皇子病得厉害,太医院的人都被皇上叫了去,奴才打发人去宫中请太医——皇上就在大皇子身边,太医不敢动。
不过奴才已经给万娘娘送口信了,万娘娘说,她亲自去请皇上派太医给王爷看诊。”
“闽王呢?不在吗?”云薇意外没见到穆阳的三叔,管家继续回道:“闽王一早就出门去了,奴才不知他去了何处。”
“不能继续等太医了,京城的大夫也不少,去请几位来,先给王爷看一看。”
“京城大夫大多是胆小鬼,一听说给靖王看诊,一个个都摇头说自己医术不精——”
林火紧跟着云薇进门,“我去找程风,是想让他去请神医,程风同神医见过几面。”
云薇此时已经走到了后院,迎面跑过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我不听,我去找父皇,就大哥的命是命,四哥就一个太医都没有?”
“五殿下,您慢点——”
身后跟着好几个随从,少年跑得飞快,横冲直闯。
云薇下意识避开,少年直冲过去后好远,仿佛惊觉碰见了个女人,却也顾不得回头,说了一句:“男扮女装?什么癖好?赶紧滚,我四哥不可能看上你!”
林火:“……”
追着五皇子跑出去的随从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明显就是绝色美人,偏偏在五皇子眼里成了男扮女装的疯子。
这位怕是靖王殿下一直挂念那位云姑娘,果真是漂亮!倾城国色!
“您别介意,五皇子他——他太着急了。”管家描补道:“五皇子有些记不住人脸,大多只能从衣服上分辨男女。”
云薇没心思去管五皇子,迈进房门后,地上一片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
四腿桌子塌了半边,椅子快散架了——屋中的鎏金香炉倒地,上面还留着一个清晰的掌印。
管家解释道:“五皇子同阻止他入宫给王爷请大夫的人打了一架,五皇子赢了。
奴才让人收拾干净,往日屋子摆设齐整整洁,王爷不大喜欢奢靡的摆设,王爷的屋子陈设并不多。”
“记得管五殿下要银子。”云薇松开卷毛,绕过屏风,直奔床前。
穆阳毫无生气的平躺在床上,往日明亮的眸子紧紧闭着,脸色不正常的潮红,证明他体温很高,承受过暴晒。
云薇多希望穆阳突然睁开眼睛,如同往日一般说,我骗你的。
一个精明算计的武道高手——怎么就没扛住呢?
是怕皇上看出来他的底细吗?
云薇不敢想下去,走到近前后,缓缓蹲下身子,握住穆阳的手。
炙热不正常的温度足以证明穆阳的状态很差,并不是装出来的。
从卷毛那边得到的消息,这是意外状况,它完全不知道。
云薇三指搭在穆阳脉博上,她稍稍懂——抱歉,她摸不出来,云薇眼睛红了,第一次如此无助。
“穆阳,穆阳,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
穆阳并没有多余的反应,依旧如同睡着一般毫无动静。
“对了,卷毛去,去把我娘找来。”
“汪。”
明白。
卷毛飞奔而去,小身子几个闪身已不见踪影,林火再次吞了一下口水,高手呐。
“去准备一些降温的冰水,王爷身上热度这么高,容易烧坏五脏六腑,烧坏脑子。”
“是,是。”
管事连忙吩咐去准备云薇需要的东西,有了云姑娘,他们就有主心骨。
五皇子进宫去闹,也是好事,省得他们还要费心去安抚五皇子。
云薇一遍一遍用酒精擦拭胸口,再他额头放凉帕子降温,每隔半刻钟就给穆阳喂一些温水,虽然喂一碗,撒出一半,但云薇也没想着用嘴对嘴的方式。
撒出去的一半,还可以继续喂,再王府还缺了水了。
管事抹着额头的汗,更咽道:“还是云姑娘有法子,方才奴才无论怎么喂水,王爷都不肯吃。”
林火眼里也有几分惊喜之色,“我也试过,阿阳嘴闭得很紧,一滴水都喂不进去,真是不公平,我不行,你来了,他就肯喝一半。”
多年的兄弟情分,不如喜欢的女孩子,当兄弟的人有点心寒了。
“汪汪汪。”
卷毛的叫声由远及近,它拽着姜氏的衣摆跑进来。
姜氏跑得发髻歪斜,气喘吁吁,见到云薇没事,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靖王病了?”
“娘,快来帮我看看。”
云薇让开位置,眼睛却不错神盯着穆阳。
姜氏心头咯噔一声,这明显是生死相许的节奏。
她的女儿陷得这么深吗?
靖王万一有个好歹,女儿岂不是要随他去了?
这可不行!
爱上丈夫没错,错得是生死相许——纵然有一日云默离世,姜氏也能好好继续活下去。
她从门口到床前这一段很短的距离中,就已经想明白得把云薇掰正了。
别说她自私,自己的女儿绝不能因为女婿出了事,就要死要活,万念俱灰。
林火有点不大相信姜氏的医术,想要上前阻止,云薇道:“你口中的神医未必有我娘医术好。”
姜氏向林火微微颔首,搭上穆阳的脉搏,眉头缓缓皱成一团。
“娘,他的病很严重?不就是嗮了一会,挨了廷杖吗?”
“王爷这病——不是因暴晒或是挨打。”
姜氏额头沁出密密一层冷汗,手指被穆阳的脉搏弹开了,“我先帮王爷降下热度,他的病许是同武道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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