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大人不会以为她在悬廷司不曾受苦受罪吧,不会以为我折腾多日只因为我问不出想要的秘密吧。”
云薇眉眼弯弯同勾起的唇角,有几分小小狐狸一般的狡诈,“不会吧,不会吧,天九大人还不明白我是睚眦必报吗?”
“我……”
天九心说,他是真没出来,自己是个诚实老实的孩子,同云薇这种心眼儿比塞子都多的小狐狸不一样。
“我以为你是在等女侯那边……”
天九叹道:“淮阳王妃一直没有任何举动,此事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这一个个的斗起来,比男人都要狠。”
淮阳王妃倘若着急营救太夫人的话,这出戏也就不精彩了。
云薇刚走出悬廷司,靖王穆阳披着阳光走来,一身华服尽显他俊美无匹的相貌,以及矜贵淡漠的气质。
他身材并不算很高,腰背也不宽阔,然而瘦削的穆阳给人割裂世俗认知,他虽一人又美成那样,依旧能擎天。
云薇眸子闪过喜悦,这几日的阴霾在此刻因他而驱散,重见暖阳。
旁人都是女子去温暖感化黑化的男人,轮到她,反而是因为穆阳而让她很快摆脱操纵人心带来的阴霾。
“你又给我带好吃的了?淮阳王还真宠你呢,我说想吃什么,他都肯做,倘若不知你的身份,我还以为他才是你亲爹。”
云薇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天九,“方才他同我说起,男人对血脉特别看重,不是亲生的很难毫无保留的付出。”
天九腿有点软,这就是老大来了,他也坑不住呀。
他没事多啥嘴,淮阳王打算同皇上抢儿子?
天九呐呐解释:“侄子同儿子也差不到哪去,都是血脉相连骨肉,侄子比亲生女儿更重要。”
知情人从不会过多谈论穆阳是皇上养子,其实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就算是皇上的生母老太后都不大相信皇上同穆阳不是亲生父子。
皇上能把在外生的儿子领回家交给万娘娘抚养,穆阳怎么就不可能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以皇上的尿性,这可能性太大了。
云薇怀疑虽然万娘娘相信皇上的话,穆阳只是他看着可怜又救过他才带回来养的孩子。
但是万娘娘相信多少就不知道了。
穆阳眸子深邃,“三叔去寻过舅公,他说帮你稳住皇祖母。”
“啧啧,这是帮我吗?”云薇笑着回道。
穆阳认真点头,“谭大人这几日一直都在宫中陪阿爹下棋,你是知道阿爹十足的臭棋篓子,爱悔棋,还爱让旁人支招,同他下棋特别难受。
听说昨儿他还练剑给阿爹看,阿爹欢喜得不行,拉着谭大人说了大半夜的话,谭大人把后宫妃嫔得罪不轻,本来阿爹说去给齐嫔庆祝生辰。”
已经竞争这么厉害了吗?靖王同三少内卷太严重了。
云薇没有任何得意之色,被他们爱慕并非是好事,她谈一场简单爱情怎么就这么难:
“何必呢,我可同三少说得很清楚了。”
“他愿意就让他继续做呗,我又不会因他而不信你,我自己都还在路上,谁知道何时能走到尽头——同你拜堂成亲。”
穆阳不在意耸肩:“他防着女侯或是淮阳王妃入宫也省了不少事,有他在,阿爹也不会听信淮阳王妃的任何说辞。”
“我要去见女侯,你……”
云薇没有忘记初衷,话没说完,穆阳向旁边闪身,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中走下来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
同玉掌柜年岁相当,同总是浓妆艳抹,穿戴鲜艳的玉掌柜相比,老妇人岁月留下痕迹的脸庞没有涂抹任何的脂粉。
她穿着松香色外袍,半白的发髻上只簪一枚梅花木簪,手腕上既然没佛珠,也没手镯,空空当当显得质朴。
她仿佛看破一切虚妄的荣华富贵,返璞归真了。
“女侯?”
云薇是没见过女侯的,穆阳特意请过来的女人,除了女侯之外,也没旁人了。
何况她气质高雅,一双丹凤眼略略上扬,自有一股威严同锋芒藏在她平和质朴之下。
“靖王把我带来悬廷司,是为她?”
女侯打量起云薇,少女姿容不俗,同她外孙女不相上下。
不过外孙女更张扬明艳,云薇仿佛涓涓细流,不见锋芒。
她也不是刚回京城,威远伯府闹剧也是略有耳闻,对云薇自是带了几分审视警惕。
她不赞成淮阳王妃把穆凰舞嫁给穆阳的建议,然而靖王根本看不上穆凰舞,让穆凰舞在宫中吃瘪的事,她也是一直记得。
穆阳纵然不能娶穆凰舞也不该是穆凰舞不如云薇这条。
女侯亲自抚养穆凰舞长大,用了无数的心血浇灌穆凰舞,比她养女儿淮阳王妃都要用心。
淮阳王妃到底是个农妇养大的,她身上少了名门血脉气度,好在女儿还算争气,又肯努力学习,不同姜家那边藕断丝连。
虽然淮阳王妃无法让女侯完全满意,比起命妇们也不差了。
穆凰舞是她培养出来的最为优秀的女孩子,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其余女孩子效仿的典范。
云薇看出女侯的不屑,看出女侯隐藏在骨子里中的轻蔑,正因为她太懂人心了,才为姜氏难过。
云薇从未想过自己是银子,谁都爱得不行,女侯对她不屑也好,轻蔑略有敌意也罢,都影响不了云薇分毫。
然而母亲姜氏未必就能做到真正的心若止水,不再受伤。
“并不是因为我。”
云薇屈膝福了福,“是一桩案子牵扯到女侯,悬廷司天九大人恳求靖王殿下请女侯旁听。”
天九:想做小透明怎么这么难?如今叫云薇姑奶奶还来不来得急?
“案子?什么案子?”
女侯莫名有一丝心慌,心跳仿佛骤停了一瞬,面上不显任何:“我竟不知悬廷司还需要靖王出面才请动我。”
穆阳淡淡说道:“女侯误会了,本王指挥不动悬廷司,他们没资格让本王做事。”
他一把抓住云薇的手腕,女侯眸光微凝,靖王说道:“她为威远伯太夫人的案子牵扯太多精力,都没空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