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守护在杨妃身边的宫女纷纷垂下脑袋,不敢为自己的无能辩解。
若说主子最恨的人就是穆阳,可最愧疚的人也是穆阳,几次让主子铩羽而归的人还是穆阳!
一般情况之下,主子能把皇上气到吐血,气到拂袖而去,然而皇上不愧是天生的无赖,一旦发现情况不妥,皇上自己搞不定,他就放穆阳出来吸引杨妃的全部火力。
“主子,这次没能引开靖王殿下,您先别计较了,横竖他留在京城也影响不到大局。”
有个年老的妇人壮胆劝了一句,杨妃白玉一般手掌重重的拍在炕桌上,留下一道不浅的手掌印。
宫女们头低得更低了。
杨妃怒道:“我怕穆阳吗?”
脱口而出的话语让所有人神色呆滞,杨妃格格笑了起来,仿佛很开心,“穆阳不值得我生气,总是坏我好事的小兔崽子,迟早我都要收拾他!
“你们不明白,我不是为没能把他调开京城生气,而是好奇啊。”
杨妃红艳艳的嘴角高高扬起,一下一下摇动八宝坠金的扇子。
扇面的美人图犹如活过来一般,精致的眉眼仿佛都随着杨妃弯起:
“传令下去,给我查清楚了,靖王身边是不是出现了女孩子。”
老宫女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喃喃说道:“不会吧,靖王……靖王……”
她声音逐渐抬高,高亢,“竟然有心悦的女孩子了?啥相貌能配得上靖王?”
“相貌不好说,就小兔崽子的长相想找一个比他好看的,太难了,不过我猜,性情一定很有趣。”
杨妃笑道:“最好是个丑女!到时候我就可以狠狠嘲笑他了,还有给靖王批命的高人,说他一生孤独……”
杨妃笑容渐渐敛去,把玩着扇坠子,门口传来宫女的禀告,“娘娘,紫宸殿万娘娘给您送了一盏燕窝。”
“倒了!”杨妃直截了当吩咐,“她倒是真真的贤惠人,这满后宫诸多妃嫔不够她照拂的?几次拒绝她,她还不间断送燕窝过来。”
“也许她想做皇后!”老宫女说道,“向后宫,向天下彰显贤惠,得了她关照的妃嫔都夸她好呢。”
“你错了!”
杨妃冷笑一声,“当谁都喜欢做无赖的正妻?她是为了穆阳,怕我过于针对穆阳!她是好心,对穆阳不比亲生的差。
若说她是天生的烂好人也不对,穆大穆二几个哪个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她唯独对穆阳特殊,若不是知晓她守贞自持,我都怀疑穆阳是她同别的男人生的了。”
“主子!”老宫女脸庞仿佛一下子裂开一道缝隙,“您小声点,仔细被皇上听到了,别说紫宸殿万妃,就是您不也拿靖王……当亲生的差不多嘛。”
“我能同她一样吗?我对穆阳是……是……”
杨妃说不下去了,换一个人总是坏自己好事,不把他整得哭爹喊娘,她能罢手?
当然她没少针对穆阳,可每一次都是采用堂堂正正的阳谋,从来不曾用下做的手段。
总有一个声音提醒她,她亏欠穆阳的,若用下做的手段,最后悔的人一定是她。
杨妃失去说话的心情,“准备准备,明日是父亲的生祭,我也得表现得难过一点,悲伤一点。”
虽然她依旧恨着父亲的偏心重男轻女,恨着大哥不听劝说,自持甚高,可到底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杨妃对着后殿供奉的灵位,“不知在地下,你们有没有后悔,大哥一直防着我篡权,最后杨家几代人的基业便宜了外人!
“真正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人从来不是我,不守妇道怎么了?不愿意嫁人怎么了?如今唯有我一人守护杨家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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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王府,淮阳王妃褪去往日的威严高贵,如同一个未曾出阁的小姑娘趴在荣宁女侯的膝盖上,丰盈柔嫩的脸颊蹭着母亲的膝盖,软软说道:“娘以后就别走了,女儿想您。”
荣宁女侯眉目慈爱,温柔抚摸着女儿的后背,冷着声音道:“多大人了?也不怕你女儿笑话你?这些年我虽然不在京城,也听说淮阳王妃的贤名。
无论是主持王府中愦,还是辅佐淮阳王,你都做得很好,其实我再没什么可以教你得,因为你做得比我期望还要好。
只是淮阳王……”
来了王府几日,荣宁女侯始终觉得淮阳王对自己的女儿太过客气,他们之间仿佛不似夫妻。
女侯也有个倾心相恋的丈夫,唯一的女儿就是丈夫留给她最后的念向。
“王爷对我一直很好,他天性平淡,不善于言辞,总是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上,我也不喜欢。”
淮阳王妃笑容甜蜜,“娘若是能留下来,我就再没任何遗憾了,在您面前,我只是女儿,从来不是贤惠的淮阳王妃。”
“何况凰舞的婚事,娘,我还是希望能凰舞能同……”
女侯的手指封住淮阳王妃的口,摇头道:“谁都勉强不了他,你是知道的,皇上从来都把他当作亲生,从不曾说过他只是义子。
“凰舞陪我多年,又是我一手养大的,按说配谁都配得上,唯独靖王不成!不是她品貌配不上,而是身份上不适合,凰舞可是皇上的亲侄女!
你明白吗?皇上是打算把靖王留给太子使的。”
淮阳王妃珉着嘴唇,倘若不知靖王在宫里朝廷上的地位,她又何必把女儿嫁给靖王?
珠链背后,穆凰舞神色复杂,指甲陷入掌心,靖王?穆阳!
“王妃,有笔账需要您亲自查看。”
门口的丫鬟回禀,“管事着急入账。”
女侯推了推恋恋不舍的淮阳王妃:“你去忙吧,正事要紧。”
淮阳王妃走出房门时,已经恢复往日的尊贵,凤眼微眯,“怎么回事?”
从一旁闪出一妇人,示意王妃远离屋子,淮阳王妃眸光一闪:“威远伯府的消息?”
老妇人低声在王妃耳边道:“太夫人说,她已对那人没有任何办法了,她带不回那人,而且她说,那人身上的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