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觉得自己抓住了一点什么,兴奋道,“卑职知道了,爷是后悔了。”
话音未落,他头就被打了一下。
秦莫将碗放到地上,一脸幽怨地瞪眼看着萧风奕,“卑职又没有猜错,爷这表情,不是后悔了是什么。”
萧风浅睨他一眼,将碗放在充当桌子的石头上,“你什么时候猜对过。”
秦莫鼓腮,“那爷说您不是后悔了,是什么?”
萧风浅笑笑,跟个小孩子,能说得清什么。
要说后悔,他也的确是后悔,带谁在身边不好,偏偏带了个最没有眼力见的。
他明明是收到禹都来信,心有牵挂,就被人误以为后悔不想来深山啃树皮。
禹都来信需要时间,这里又过了四天,长清应该已经帮她把夏风接出来了吧!
对于听竹堂住着的是夏风这件事,萧风浅很意外。
自东宫大火后,顾露晞身边的人也都消失了。
他原以为,他们是葬身在了那场大火中。
没想到夏风还活着。
这个世界,与她有关联的人,又多了一个。
正想着,一个百夫长从外面蹿了进来,高兴喊道,“齐王爷,来了,来了。”
他们是来引诱牵制北汗兵主力的,这会他们饥肠辘辘,对方来的可不是时候。
秦莫白他一眼,撑着腿站起来,“六子,你怕不是饿糊涂了。”
六子摇头,“不是,是老秦头来了。”
老秦头啊!北境的粮草押运官,传闻就没有他押运辎重到不了的地方。
他们假装躲进山,戏做得足,是真的轻车简从。
也只有这样才能迷惑到敌军。
可他们又不是神仙,能饮露冲饥,要想熬到敌军进山的时候,他们就需要有后援。
这个重任,就交到了老秦头手里。
六子兴奋分享道,“他们从悬崖那边爬上了,林将军已经去接了。”
终于能吃上饭了,秦莫哪还管自家主子因何失神,他高兴地抬起腿要走出去,更想去看看人是怎么将辎重从悬崖那边送上的。
结果步子没迈出去,人又被打了。
虽然不重,可他觉得委屈,扭过头生气喊“爷”。
萧风浅可不觉得有什么,吩咐道,“别只顾着瞧热闹,将老秦头给我带过来。”
………
将夏风送出宫,给何师华去照顾,顾露晚提着的心就放下一半,现在就等郎中彻底解了夏风身上的毒了。
而且不仅这件事顺利,卓向然也通过他留在他身上的信息,找到了长清。
能不能说服他不娶顾家女,就是长清的事了。
她的事都顺利,武婕妤差林采女的案子倒是进展缓慢,或者说她查得细致。
直到万寿节过去小半个月,顾露晚才被请去了议政殿。
议政殿内,她到时,除了坐在宝座上的萧风奕,殿里还站着峥、武婕妤,跪着的葛青、林香凝和一男三女四个宫人。
顾露晚如今已萧风奕共坐宝座,已是件极为自然的事。
她坐下后,看着林香凝问萧风奕道,“陛下,林采女是做错什么了吗?怎么让她跪着。”
萧风奕对着顾露晚是一脸温和的笑意,转向林香凝时却是极冷的面孔。
他命令道,“你自己说。”
“是妾身一时糊涂,听了老祖宗的话,陷害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林香凝声音沙哑,显得有些含糊不清,显然是刚大哭过。
顾露晚明白林香凝说的什么,万寿节她落水的事,不过是依靠太皇太后在这宫里留下的一些暗子,贼喊捉贼。
但她面上只作不知,疑惑地问,“这事怎么一回事?”
林香凝将太皇太后的人如何找上她,又如何让她设计皇后说了。
顾露晚听后不以为意,轻飘飘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跪了。”
有皇上的信任,这事的确没有对顾露晚造成丝毫影响。
萧风奕道,“皇后真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顾露晚笑笑,反问,“不然呢?”
和她们一样为争宠,无所不用其极。
可她是北境军的大小姐,随着北境疆域逐渐收复,她皇后的地位也日益稳固。
的确不需要争宠。
可不需要,与不争,这中间却千差万别。
萧风奕哑然失笑,稍缓,整了整面容,他说道,“那朕就看在皇后的面子,从轻处罚。”
顾露晚笑笑,表示悉听尊便。
萧风浅看向前面,“皇贵妃听信谗言,纵容林采女诬陷皇后不加制止,罚俸半年,也不宜再理后宫诸事,以后……”
顾露晚柔声唤了句“陛下”,说道,“有心算无心,皇贵妃也不是诚心针对臣妾,陛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说是有心算无心,是不是真的无心,看的人清楚,做的人,心里更清楚。
葛青和林香凝都微微抬眼,看了看顾露晚。
萧风奕从善如流,道,“如此就罚俸半年,禁足半月。”
葛青俯身一拜,“臣妾知罪,谢陛下和皇后娘娘开恩。”
萧风奕补充一句,“若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葛青又是一拜,“臣妾保证绝不再犯。”
萧风奕对她态度基本满意,看向林采女,却是说不出的厌恶,“至于你……”
顾露晚再次制止萧风奕。
第一次没什么,第二次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她说不管又要管,无非就是要告诉这殿里的人,她可以为所欲为,但也无欲与她们相争。
顾露晚并不在意气氛的尴尬,她直接道,“陛下,想想林采女罚的错,不过是因为耳根子软,还险些害了自己,依臣妾看,罚不如扼住源头。”
究竟是耳根子软,还是顺势而为,并火上浇油,当事人心里都清楚明白得很。
葛青和林香凝再次不约而同,抬眼瞄了瞄顾露晚。
萧风奕眼微凝,一时有些摸不准顾露晚要如何遏住源头,心里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问道,“那皇后打算如何?”
顾露晚并没立刻回答,而是垂眸思索起来,似乎一切都只是临时起意,露出的表情也越来越为难。
她带着为难的表情看向萧风奕,说道,“臣妾想来想去,这宫中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北玄宫,林采女若能在北玄宫安胎,想来必无人相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