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萧风浅说完,萧风奕嘴角噙着笑,没说顾露晚这法子可行,也没说不可行。
“皇后有主心骨是好事,但朕让你跟在她后面,可不是让你一味顺从。”
萧风奕总想着派人去北境,虽然鲁大去了,但他要谋夺的是北境军的军权,一个粮草押运官可满足不了他。
萧风浅装糊涂道,“臣弟愚钝。”
萧风奕盯着萧风浅的脸,龙眉凤目,好不俊美。
若是瓷器丹青,必会成为举世瑰宝。
但作为人,少智便如缺了魂,好看的只是一副皮囊,总显得不够完美。
萧风浅提点道,“靖安侯对皇后这个妹妹很是宠爱,有这块敲门砖,等你去到北境,不说照拂,最少不会与你为难。”
“让臣弟去北境。”萧风浅一脸惊愕,双手无处安放,“北境正打仗,臣弟去不是送死吗?”
萧风奕拇指摸索着右手指节,脸上温色浅藏,沉声问道,“不想去?”
“谁上赶着去送死啊!”
萧风浅摇头、摆手、开口三连否,说完才看到萧风奕脸上和悦早已不在。
他面上虽显得无能些,并该有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见状忙弱声商量道,“非臣弟去不可吗?”
萧风奕笑了起来,“你想什么,你觉得朕让你去,是让你去送死?”
萧风浅哪不知萧风奕打的什么算盘,他不过是萧风奕要摆到北境明面去的一颗棋子。
只有这颗棋子足够分量,才能转移视线,便于他在暗中拉拢北境将领,然后一步步架空靖安侯顾露晨的权利。
这是看似柔善,实则从不留情,萧风奕的惯用手段。
知道归知道,萧风浅面上却是一脸茫然。
萧风奕看他还是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厌弃,面上却半丝不露。
“你是朕的兄弟,朕岂会送你去死,让你去,自有法子护你万全。”
萧风浅表情轻松了些,“当真?”
萧风奕苦笑,“朕乃天子,岂会说戏言。”
萧风浅放下心来,“不是送命就好。”
反正到时他也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幌子,萧风奕也不想在他身上消耗过多精力,直接道。
“是以,你若想去北境后,少受一些苦,就该担起谷雨这案子,让皇后对你刮目相看。”
萧风浅又不懂了,“那如何能让皇后娘娘对臣弟刮目相看?”
萧风奕最好的品性,莫过于人前永远温和有耐心,细细将他的想法说了,说完还问道,“听明白了吗?”
萧风浅复述道,“皇兄的意思,是让臣弟利用这次事情,彻底了断朝臣对皇后娘娘的种种非议。”
说的好听是为皇后,说的实在,是萧风奕要削弱中门门下的权利,将谏议监察权统归御史台。
手段不可谓不高,但他却不知,他这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早被顾露晚算得死死的。
萧风奕对萧风浅的总结还算满意,点了点头,让他无事不要只知玩乐,也要有像皇后有上进的决心才是。
萧风浅领命而出,回府换了身常服,下午便领着御前的一个小太监,一起到了慈安宫。
太皇太后现在相当于是被皇后软禁,皇后捏着蔡国公府,加上药物控制,让她是有苦难言。
萧风浅到时,顾露晚正在太皇太后寝室,伺候她用药。
药到嘴边,太皇太后紧闭嘴唇,就是不张嘴。
她人虽然迷迷糊糊,但喝了这么几天药,多少也开始怀疑,自己精神不济,或与喝的药有关。
顾露晚也不生气,温柔的替她擦了擦唇上沾的药汁,哄道,“就剩两口了,老祖宗喝了,病才能好啊!”
都说年纪大了,脾气会越来越像孩子。
顾露晚如此说,旁人听了自然不起疑。
太皇太后想瞪人,却是连眼皮都无法完全睁开,说话也提不上力气,说了个“不”字就直喘气,“喝”字压根没说出口。
顾露晚也不管那么多,见她张嘴,就将勺送进她嘴里,欣慰的点头。
“好了,好了,就喝完了。”
太皇太后想骂,便又是一勺进了嘴里,接着嘴里被塞一口糖,更是说不了话。
顾露晚喂完,将药碗给了旁边的荣姑,又替太皇太后擦了擦嘴角。
荣姑原以为皇后就是来做样子,但几日下来,才发觉皇后是真用心伺候。
他们一众老奴看在眼里,心下无不动容。
立在寝殿内一会的萧风浅,这才正式出声向太皇太后和顾露晚二人请安。
请问安后,萧风浅往前走了两步,细细端详了一下太皇太后的脸,“老祖宗今日气色看着好多了。”
太皇太后自以为是惯了,以为萧风浅不知她谋害过他的事,拼命对他眨眼睛。
但落在外人眼里,那缓缓一开一合的眼皮,只是累了困了。
顾露晚将太皇太后喝药加垫的枕头抽走一个,“知道太皇太后高兴,但喝了药,睡一觉好的更快些。”
太皇太后还在使命的眨眼皮,但终究抵抗不住药力,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顾露晚说这里有斐然帮忙就可以了,让从昨晚陪着她,一直守到现在的荣姑、萧姑下去眯一会。
二人知道是斐然要回禀一日来宫中的大小事,加上她们上了年纪,跟着顾露晚熬了几个日夜,人焉焉的早提不起劲。
此刻就连忧心的神情都淡了,木然施礼退了出去,眯一两个时辰还要再回来。
寝室便只剩顾露晚、萧风浅、斐然和御前那个小太监。
顾露晚就坐在床边,拿过先放下的书,接着看起来。
有外人在时,顾露晚对萧风浅总是这副淡然疏离的样子。
每日萧风浅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会象征性的坐上一两个时辰,她就当他不存在一样,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萧风浅每次都硬着头皮,搭讪几句。
“娘娘今日看的又是什么书啊!”
顾露晚目不离书,“吴子。”
“看了孙子看吴子,娘娘这是要当兵法大家啊!”
顾露晚轻轻“嗯”了一声,萧风浅一人笑的尴尬,将萧风奕出的主意当自己的说了。
二人心照不宣,主要是说给御前跟来的小太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