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是一串佛珠和一只鹰哨,各个角度的画样。
不仅如此,还配有详细文字,描绘它们的材质、成色及缺损情况。
长清并不认识,萧风浅第一眼也没有认出来,认真思索一番,才想起的确曾在顾露晞身上见过。
他没记错的话,这串佛珠早几年,顾露晚一直绕五圈带在手腕上,因没看过他摊开的样子,一时才没想起来。
不过似乎后面六七年,再未见她带过。
但不可否认,陈平是因为有顾露晞的旧物,才让海东青听命于他。
虽说探听消息在长清职责范围内,但他也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
长清在见过晓月后,明显情绪低落,他不好逮着一个人使唤,所以亲自到了清心殿。
他与引路的小太监走到后殿,就看到临时改造的鹰房房门大开。
斐然在门口朝里探头探脑,不敢进。
里面的人反应很是敏锐,他刚入院,视线就朝他射了过来。
顾露晚似乎来了有一段时间,不等他走到门口,她先从里走了出来。
斐然小心的凑上去,“娘娘您胆子也太大了,那鹰一看就野性未训,您怎么敢动手去摸它。”
顾露晚笑笑,望向远中的萧风浅,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斐然顺着视线转过来,才发现萧风浅已来到了她身后。
是兴奋又激动,接着重重埋下了头。
顾露晚看着她的反应就有些头疼,平时明明挺聪明的一孩子。
萧风浅朝顾露晚埋头拱手,“娘娘也在啊!”
顾露晚表情淡淡,“随便看看。”
萧风浅笑起来,“听说是只通身雪白的白鹰,小王也想来见识见识。”
顾露晚侧身,“齐王请便。”
萧风浅晃着身子,伸头往门内看了看,看到了一只近三尺的白鹰,威风凛凛站在鹰架上,说不出的神骏。
他抖肩摇头作害怕的样子,“小王不进去,外面看看就好了。”
斐然提着的心放下来,脸颊越发滚烫。
萧风浅目光又看向送顾露晚出来的陈平,“这海东青你捉的?本王怎么看它已是有主之物,不会再被训化。”
纯白海东青是海东青中的极品,百年难遇,上一世顾露晞捕获,原是要进献给先帝的。
但当时恰逢她祖父离世,为了向北境示好,先帝便直接将海东青赏了她。
她本以为大魏无人不知,她有只玉爪海东青。
但这无人中,似乎不包括从未出现在人前的落魄皇子。
所以萧风浅装作没认出她的鹰,她也并未起疑,不觉是在试探她和陈平。
陈平道,“齐王爷好眼力,此海东青名念念,原是顾太子妃的鹰。”
萧风浅“哦”了一声,正预备说“原是太子妃的鹰,怎会不认识陛下”。
就被顾露晚开口堵在了嗓子眼。
装过傻,顾露晚就知道装傻充愣的人有多可怕,瞅着萧风浅要说什么惊世之言,忙打断道。
“本宫要去议政殿说谷雨的事,齐王若无事,便随本宫一道去议政殿吧!”
萧风浅自是欣然同意。
不过一路也不安分,问了很多关于海东青的问题。
其实顾露晚在得知陈平能使唤念念,也颇为惊讶。
方见陈平,听他提起才想起来。
她与陈平相识在辰山。
辰山属皇家猎场,等闲人是不能入,那日她是紧追一只鹿,一个人迷了路。
就在她找路的时候,她看到了浑身是伤,一身是血的陈平,靠在一颗树上昏迷了过去。
她看他一身夜行衣,脖上又围着黑巾,其实知道他是刺客。
但她直觉他不是个坏人,所以用身上的金创药给他止了血,找了一隐蔽处给他藏身。
也算是让他自生自灭。
再见面,已是来年。
她发现他成了一个太监,就在辰山鸽房。
陈平恐她出卖他,尾随要对她下手,不想技不如人,反被擒。
顾露晚了解后,方知陈平妹妹极喜昙花,听闻辰山昙花绝美,慕名潜入,却再无踪影。
陈平多方找寻,最终才找来辰山,但他找到妹妹时,妹妹遍体鳞伤,已是奄奄一息。
妹妹死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葬在昙花花下。
所以陈平选择留在离宫,永远守着妹妹。
顾露晚当时见他妹妹葬的简单,所以取下手上佛珠,说希望他妹妹能早登极乐。
但陈平看顾露晚好说话,看着翱翔在天空的白鹰,又说他妹妹生前特别想有一只海东青。
顾露晚自然不会拿海东青给陈平妹妹陪葬,但给了陈平一直鹰哨。
便是如此,陈平今时有了驱策念念的信物。
而他之所以想到借助念念进皇宫,是他也曾在东宫走水后,打探过顾露晞的下落。
然后无意得知,皇上在寻海东青。
萧风浅掩嘴轻声在顾露晚耳侧问,“按娘娘这说法,念念不应该会伤害皇上啊!”
说出这话,萧风浅气总算顺了。
顾露晚挤了个笑,“这问题,你应该直接问皇上。”
说完,挑眉看着殿门,示意人就在里面,让他进去问。
萧风奕见他们二人结伴而来,并未当面表示好奇,只问了二人因何来见,还给二人赐了坐。
萧风浅人前风流是风流,但遇事懒惰憨直,常问一答五,只恐自己交待的不明白。
“臣弟好奇海东青长何模样,去清心殿瞧时撞上了皇后娘娘,娘娘说是有关谷雨的事要见陛下,便邀臣弟一起来了。”
顾露晚心里对萧风浅是真佩服,明明胸有韬略,腹有奇谋,是个文武双全,是怎么装出这副胆小模样来的。
顾露晚娓娓道,“谷雨的事臣妾已查到了一些眉目,但因陛下昨日身体不适,臣妾故而未提。”
萧风奕点头,示意顾露晚继续往下说。
顾露晚会意,看向萧风浅,“不知齐王那日是如何到的望仙殿工具房?”
萧风浅作回忆状,“那日与皇兄一起陪老祖宗叙完话后,皇兄身边的小太监送臣弟出宫,臣弟只觉当时头晕乏力,走着走着,貌似就晕了,再醒,人就躺到了工具房。”
顾露晚问,“怎么个头晕泛力?醉酒,还是?”
“酒?”萧风浅食指挠了挠额头,对萧风奕道,“不像酒,似乎是老祖宗那日的茶越喝越渴,还微微犯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