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是因发现萧风奕与顾延算计她,才被灭口。
顾露景只说绑了、杀了弟弟,那引弟弟去二房鉴院的,就可能另有其人。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氏被顾露晚喝得一愣,还没想明白她何时与顾露晖这般姐弟情深,顾露晚就撑桌站了起来。
“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你母子三人,都要陪葬。”
“陪葬。”沈氏抬起下巴,嘲讽道。
“是我叫他来鉴院的又如何,你忘了,你绑了他,杀了他回来,向我炫耀的神情了吗?
现在你让我们来陪葬,你自己手上沾过多少人血,今时想充作好人,跑我这来大放厥词,不觉得可笑吗?”
顾露晚哪怕再恨再痛,也顶着顾露景的身份,因为她想要一句实话,想知道牵涉她弟弟之死的,都是哪些人。
这刻,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说出自己是谁。
“我顾露晞一生,坦荡磊落,手上从没沾过无辜者的血。”
沈氏觉得眼前的人八成是疯了,但对上那凌厉的眼神,她堂姐妹二人眉眼皆肖似祖父,单看眉眼,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沈氏错愕,起身伸手就扯掉了顾露晚的面纱,看到从小看到到的熟悉面孔,发疯似的大笑起来。
“你以为改个名字,就不是顾露景了,痴心妄想。
别忘了,她也是死在你手里,我至今都忘不了,你回来跟我形容你杀她的场景,我只恨没亲眼看见,她痛恨、不甘、不忿,却无力反抗的样子。”
顾露晚如看着一只怪物,“你以为碧珠因何而死?”
沈氏自然想过碧珠是怎么死的,顾露晚发现碧珠其实是她的人,所以杀了她来嫁祸自己。
以为这样她就会被降罪,真是痴心妄想,她于皇上何等价值,怎么可能会被轻易赐死。
顾延也是个傻子,父女都是傻子,她说什么,二人便信什么。
看着沈氏还自以为一切在她掌控,顾露晚勾唇,呵笑。
“你以为我用碧珠是嫁祸你,要取你的命,你错了,她不是你的索命符,只是你的催命符,我在等你自己露出马脚。”
顾露晚素手握住珠光闪闪的酒壶,斟了一杯酒,举起递给沈氏,却不等沈氏接过,又收了回来,倾倒在了旁边的地上。
“你是不是以为,在我面前喝下这仙人醉,从此就能隐姓埋名,看到你儿女替你光复大历的那天?”
她确与萧风奕说定,只要保她儿女不死,再纳她女儿为妃,她就替他培育血骨蛊虫。
沈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神色彻底慌乱起来,指着顾露晚,“你……”
顾露晚笑笑,“我知萧风奕对你的血骨蛊虫感兴趣,亦知这不是什么仙人醉。”
沈氏不信眼前的人是顾露晞,但她知,这酒,她是喝不上了。
看着四周碧绿的池水,一个念头赫然冒出,她会和碧珠一样,被溺死。
这时哪还顾得上狡辩。
“你……你杀了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顾露晚目光转瞬既厉,缓缓走向沈氏,逼得沈氏直往后退。
沈氏举起双手,朝岸边的人大喊“救命”。
顾露晚半点不担心,萧风奕何其谨慎的人,顶多让他们听听她与沈氏都说了什么,怎么可能让这些太监宫女知道,他给沈氏准备的是假仙人醉。
而且本来就是要被赐死的人叫唤,自是得不到回应的。
何况这里离岸边太远了,声音没传过去,就会被风吹散。
在岸边,等着顾露晚指示的宫女太监,看到沈氏滑稽的跳着招手,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相视一眼,也不过是各自疑惑。
顾露晚制住沈氏轻而易举,掐着她脖子,抵在立柱上,问道,“说,你们又是怎么害的我父亲和大哥。”
沈氏脸涨通红,拼命踮脚,双手试图弄开顾露晚的手却不得,最后被顾露晚甩在了地上。
沈氏半爬起身,双手撑在地上,咳着顺了气,才扭头恶狠狠瞪向顾露晚。
“我怎么知道他们怎么害得你父兄,你真把自己当顾露晞,就该去问你好妹妹的父兄啊!还有你那位好夫君。
问问他们,是如何设计陷害的安北王父子,去替他们复仇,去杀兄弑父啊!”
想到这,沈氏心里无比畅快,顾露景如果真疯了,当自己是顾露晞,从而杀了顾延顾露晨父子,对她绝对是意外之喜。
顾露晞走过来,蹲在沈氏旁边,缓缓道,“二婶有段时间病了,我过府看二婶,二婶可还记得,私下曾对我说过什么。”
沈氏闻言,惊讶不已,“你,不,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顾露晚失笑,“我是顾露晞,货真价实的顾露晞,去到阴曹地府,阎王问你时,可莫说错了。”
姐姐尚能换张脸,顾露晞侥幸捡回一条命,变成顾露景,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氏疯了,无比疯狂的笑着,“顾露晞,你也不过如此,活着又如何?知道真相又如何?
还不是要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再顶着顾露景的这张皮,背上杀兄弑父的千古骂名。”
笑着笑着,沈氏呛到,咳了起来。
顾露晚从袖袋掏出向鲁国公要的降龙木葫芦,拿给沈氏看,“这是鲁天赐之物,今日我便用它给你一个了结。”
葫芦,能杀人,沈氏咳完,笑得更疯癫了。
然后她就看顾露晚将葫芦划向地面,葫芦头被削了一半,留在她左手上的那半,斜茬似刀,锋利如刃。
沈氏这才感觉到恐惧,爬起来跪着求顾露晚,“不要杀我,我不能死。”
顾露晚凄然一笑,换右手拿里降龙木葫芦,毫不犹豫,直接刺向沈氏腹部,鲜血随着她抽出的动作喷涌而出。
沈氏骇然瞪着双眼,捧着肚子,脑子显然没反应过来。
世人奉为菩萨的顾露晞杀起人来,原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啊!
她这才想起,顾露晞也是杀过人的,听说她人没马背高的时候,就杀过北汗兵,来禹都,还去剿过匪。
奇怪的是,伤口痛,却没有想象的痛,只有血咕噜咕噜冒的厉害,她怎么堵都堵不住。
很快,顾露晚第二下又刺了过来。
顾露晚面无表情道,“听说我弟弟中了十箭,你便挨我十下。”
斐然随船过来,看着眼睛都要突出来,身上不知有多少个窟窿,倒在血泊的沈氏。
再看沈氏目光方向,浑身血污坐在扶栏上的顾露晚,差点没站稳。
她走向顾露晚时,脚就像踩在棉花上,“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顾露晚看到斐然手掌的擦伤,“你受伤了。”
北玄宫那两个宫女也跟着出了船舱,看着八角亭内惨状,直接尖叫着,瘫软坐在了船上。
被林香玉推到地上,只微末蹭破了一点皮,现在手上的伤口,是斐然故意造成的。
这会看着沈氏死状,再见顾露晚如此冷静,斐然越发觉得她的可怖,哪敢多说什么,“奴婢无碍,就不小心拌了一跤,娘娘呢,可有哪里不舒服。”
复仇何其畅快,就是心口太痛了,顾露晚摇了摇头。
斐然目光从上到下,检查着顾露晚的情况,可她脸上、身上都是血。
加上心慌,斐然一时半会辨不分明,只觉得顾露晚的白净素雅,与那血的红太过分明。
久久目光才留意到顾露晚右手虎口处,抓起一看,“娘娘,您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