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武派去请他的人带了帷帽,萧风浅就猜顾露晚混在了侍卫里,更别提还派人催了那么多次。
可要说是萧风奕未全然信他,要试探他,萧风浅还能理解。
这顾露晚是几个意思,送尚仪来齐王府教他规矩不够,还考校上他了。
萧风浅转眸看了顾露晚一眼,继续将她当作寻常护卫,左手接住敲上来的金折扇,对杜武轻笑道。
“杜侍卫以后可千万别拿这,跟本王开玩笑,本王想到昨天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现在都还头疼。”
顾露晚又“咳”了一声,显然她还交代了后话给杜武。
但不待杜武开口,被拦在院外的秦莫,指着院里的顾露晚和斐然,不满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为什么他们能进,我不能进。”
看院内的人都看向他,秦莫激动的朝杜武扬手,笑着喊道,“杜侍卫,咱们可是一起剿匪的过命交情,不要弄得这么生分嘛!”
杜武不动声色的朝拦住秦莫的侍卫点了点头,两个侍卫得令后左右各退一步放行。
这面阔三间的宅子,院门到屋门也就一丈左右的距离。
秦莫不用几步,就走到了几人面前。
但他临近也并未收脚,瞧他目光一直好奇的打量着顾露晚,杜武起势要拦下他,就见他脚尖一转,走过去搂住了斐然的肩膀。
其实秦莫一开始是想搂顾露晚的,不过感觉出顾露晚的不好招惹,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秦莫搂住斐然后,就转身与她并排而立,抬起另一只手从斐然头顶比到自己鼻头处,熟络道。
“小兄弟,就你这瘦瘦小小的身板,怎么当上金吾卫的啊,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秦莫兄弟二人难民窝里长大的,身高都在在五尺六左右,秦莫一直觉得在侍卫里自己长得矮,今日看到有两个比他低的,自然高兴。
尤其是比顾露晚还矮上一截的斐然。
不过秦莫后面的声音,在听到斐然慌乱挣脱时发出尖细的惊叫声后,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小,手也随之松开。
说完后,秦莫满脸都写着“无法相信”,稍缓,他才又咋呼着向前跳转身对向斐然,指着她,歪头不可思议道。
“金吾卫什么时候,开始收姑娘了?”
原本在院门口也想跟进来的秦错,默默转开了身。
斐然方是看萧风浅走了神,才被秦错突然的举动吓到,这会恢复镇定后,半点不怯,仰头压着嗓子道。
“你高、你壮、你声音粗,就了不起吗?”
不是姑娘?
秦莫满眼疑惑,挠着后脑勺,陷入了自我怀疑,他刚听那一声叫,还以为院子里这俩都是女金吾卫。
不是的话,那不就都是兄弟,有什么好见外的。
秦莫手虚握成拳,就朝站旁边的顾露晚胸部而去,“那都是……啊…”
秦莫怎料,他手刚抬起,还没打出,手腕就被杜武抓住,擒住肩膀,反在了背后,痛得他尖叫起来
“自家兄弟”那四个字,就再没机会说出口了。
一直噙笑,由着秦莫胡闹的萧风浅,笑容在看到迅速侧身避开的顾露晚后,渐渐收敛。
他看到,刚顾露晚的动作,明显比杜武更快一步,就算没有杜武拦住秦莫,秦莫的拳头也不可能打到她胸口。
萧风浅回过味来,唇角又重新挂上了笑容,但很快又在遇上顾露晚目光的时候淡去。
顾露晚刚看着没有分寸,又没有眼力见,别人说什么便听什么,左右看都不太聪明的秦莫,还以为是随了他家主子。
不想萧风浅看到她闪到一边,会露出那样的神情,虽然隔着两层罩纱,对方表情看不真切。
但顾露晚还是从萧风浅身体放松到紧绷的来回转变,看出了他刚接连的惊讶反应。
顾露晚很是坦然,就算萧风浅可能看不真切,她还是对他露出了个无比真诚的笑容,算作示好。
“你们是谁,怎么随便进我家里。”
门口有个十七八,穿着灰旧、浆洗的发白短打,眉目清秀的青年,被侍卫拦在院门外,朝里面喊道。
他的喊声,让路过看向院中的目光更多了。
虽然顾露晚一行大多带着帷帽,看不清脸,但单看他们不俗的穿着,就能看出,他们不是会平白出现在玉康坊,这种贫民窟的人。
路人中还有不少这家的熟人,知道这段时间,他家来过不少打扮气派的人,想当然以为他们招了麻烦。
好奇想看,又因怯懦,隔得远远的,方敢经过。
杜武让人带着他、顾露晚、萧风浅、斐然进屋,其他人留在院子里。
这次没给秦莫机会,走在最后的斐然,直接将门关上了。
这宅子不大,正屋也就一丈见方,左右隔开一门,通隔壁房间。
正堂内没什么东西,内墙靠左右摆了个半丈高的双门旧柜子,靠门墙脚堆着许多破破烂烂的杂物。
中间的四方桌则配了四张长条凳,桌上上小坑小洼的磕痕,彰显着它的年岁。
桌上并没有什么经年的污垢,却有些油迹,摆着的茶壶、茶碗,看着也是没洗干净的样子。
少年对这些几次三番找上门来的人,早没了耐心,进屋就一屁股坐下,翻了个茶碗,自己提壶倒水喝。
“你们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和我娘,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再这样,我就要去报官了。”
少年虽觉得前几次来找他们的人,像要遮掩什么,很怕官府的样子。
但若见官,他们这样的穷人又讨得到什么好,故而说是如此说,但说到报官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怕的。
顾露晚现在跟在杜武面前办差的小侍卫,他们几人只有萧风浅有资格坐。
看萧风浅总是华丽丽的样子,顾露晚以为他会很嫌弃,但却见他直接坐了下去,除了身体离着没擦干净的桌子有点远,丝毫没露出半点嫌弃的样子。
明明只是个再小不过的举动,顾露晚的心却微微颤了一下。
杜武从胸袋掏出块令牌亮给少年,“我们就想知道,你父亲初患病时的情形,这几年都同一些什么人接触,平时会去一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