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是真的
皇祠内的饮食太过清淡,徐锦宁也没说什么,吃完饭便跟温丞礼二人去后院休息去了,今夜他们就住在皇祠后面的院子里,夜路不好走,皇后也不放心让他们冒着黑回去。
听说德妃那边邀请了各家千金小姐赴宴,徐锦宁也不感兴趣,趁着月色不错,坐在外面的院子里赏月。
绰痕来找温丞礼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关于夏国的那边的,她也没有阻碍直接放人过去,想着可能跟霍娉婷有关。
月色很美,徐锦宁小口酌着酒,冰镇过的酒水跟平常喝的那种很不一样,味道变得很淡,但酒劲头很大,喝了没几杯她的脸上就有些冒虚汗,手腕处刺疼的厉害,她一掀开袖子,上面的那朵红梅似乎颜色变浅了。
她惊异的盯着手腕看了半天,之前刺疼是因为颜色变深,这次怎么是变成浅色的了?
难道这花纹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放下酒杯仔细的盯了一会儿,随后又用手用力的揉搓着,越揉烧的越厉害。
冰冷的酒水淋在手腕上,灼热与疼痛感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痒痒,她用力的挠了几下,“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不能碰酒?”
徐锦宁让人去准备了一盆冰水,她把手直接放到冰水里面,花纹颜色开始变成深色,也不是那般的灼疼。
她松口气,身体上并没有任何的不适,看来还是要把这件事跟温丞礼说一下。
也不知道他们聊得怎么样了,都已经去了快两个时辰了人还没有回来。
徐锦宁有些不耐烦,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叶子飘落在她面前的石桌上,耳边似乎响起温丞礼下午吹奏的那首所谓的战歌,她不知道这歌曲意味着什么,她也听不出来里面的意思,只是莫名觉得心烦。
母后说的那些也不可尽信,还是要让人查查查才是。
宁国与成国之间的纠葛有些太深了,前世宁国也因为这些陈年旧事被聂白那一伙人利用,以夏国的力量覆灭了宁国,后来呢?
前世温丞礼是否已经查出这是聂白等人的奸计,夏国也成为成国的垫脚石?
如果在她死后,温丞礼知道真相,他很有可能会想方设法的让她回到这个世界,让一切重新开始运转,那让温丞礼送她回来的契机又是什么?
是那诡异的绿色瓷瓶么?
她猛地想起之前温丞雨说过在夏国冷宫见过她,可之前她并没有去过夏国冷宫,那她见到的人是谁?
夜风一过,徐锦宁背后一阵阴凉,她迅速转身看去,就见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在她转身的那瞬间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那是谁?为什么要盯着她?亦或者,为什么要监视她?
想得太多,徐锦宁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裂开来,一阵倦意上头,她揉着额头往房间走去。
至于温丞礼,等他明天回来再说吧,她实在是有些头疼。
躺到床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先是梦到自己被囚禁在水牢里,徐芳菲正让人把她的手脚都打断,那种锥心裂谷的疼撕扯着她的身体,画面一转,便是徐芳菲来跟她挑衅,金簪刺入心脏的疼痛。
只是这次梦境有所不同,在她闭上眼睛之前,他似乎看到一个黄色的身影急匆匆的向她跑过来,听到了徐芳菲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还有那张她……朝思暮想了两辈子的脸。
脸上传来温热的感觉,是他的眼泪?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心口的疼、脑子里的疼像是有粘性一般不让她睁眼,耳边是温丞礼急切的、撕心的忏悔……
梦境很长,长到徐锦宁以为自己的灵魂就要漂浮在前世那片虚无之中。
“今生是我负了你!”
鼻腔里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儿,直到温丞礼的声音渐渐地消失……
那一瞬间,像是灵魂又漂回徐锦宁的身体里,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
归来的温丞礼正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冷不丁被她一撞,下巴被撞的一大片青紫,他半捂着下巴,吃疼的看向徐锦宁:“公主这是又做噩梦了?”
徐锦宁快速的扑进他怀里,像是确认他是真实的,不停的用手揉捏着他那瘦弱的只剩骨头的肩膀:“你是真的,你是真的。”
“你又在说胡话了?”温丞礼拧着眉尖儿,担忧的看向她。
徐锦宁做了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把眼睛闭上,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睁开后眼底只剩下一片宁静,墨色的瞳孔失神的看向门口,那儿仿佛有个影子,=。
黑珍珠般的瞳孔猛地一缩,温丞礼,是前世的温丞礼?
是她的错觉么?
她用力推开抱着她的人失魂般冲到门口,可门口哪里有人影?
只有月亮的影子照在门框上。
刚刚她好像看到前世的温丞礼穿着一身小太监服饰站在门口冲她笑着……
错觉么?
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把她送回来的?
徐锦宁眼眶里噙着泪水,忍了几次,还是没忍住让眼泪掉了下来。
温丞礼实在是没懂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公主,您没事吧?”
徐锦宁伸手用胳膊抹了把脸,嗓子还有些沙哑:“我没事,你那边怎么样了?”
“霍娉婷明日会抵达皇庄,护送她过来的乃是霍骁的义子耶律焱,这个人不好对付。”温丞礼还是担心她,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
徐锦宁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她没有回头看向他,心口压抑的厉害,她很怕,怕一回头看到他的脸眼泪就再也绷不住的掉下来,不想让温丞礼看到她的眼泪,不想让他看到这样脆弱的自己。
“徐锦恒的手下败将罢了。”徐锦宁倚在门框上,双手抱在一起,她的指尖还在发抖:“绰痕有查到聂白的下落么?”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他来了?”
徐锦宁没有正面回他,轻声道:“等这暑气过去了,我们去巫国一趟吧,我有许多事情要去问那个人。”
“聂白?”
徐锦宁什么时候跟聂白有牵扯的?
“温丞礼,许多事情我没有办法跟你说明,即便是说了估计你也不信。我要找到聂白,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阻止一切再度发生。如果宁国是棋盘,那巫国便是这盘棋的终点。”
已经不能再等下去,她不知道聂白究竟抱着什么目的,自汇江之战后,一切看似平淡,可她总觉得这平静背后的暴风雨将会是毁天灭地的那种。
温丞礼莞尔,他同样有许多事情不能跟徐锦宁言明,彼此二人都藏着不与人知的秘密,但初衷都是对对方好的。
“我知道了!”
徐锦宁叹口气:“想要兵器改造的图纸你跟我说一声便是,不必让照影去大皇兄那儿找,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帮助你练兵对我也有益处。”
她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温丞礼不敢想象她到底还知道多少,本以为他们的行动都已经非常小心了。
可为什么总是逃脱不了徐锦宁的监控?
这种毫无秘密的感觉让温丞礼觉得有些不适,到底是徐锦宁啊。
见温丞礼不说话,徐锦宁缓和一下转过身:“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不会怪你的,我们两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等到秋天,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告诉你一切。”
“在此期间,你只需要信任我。温丞礼,你必须要信任我。”
温丞礼从未见过她这么专注、认真、真诚的样子,有些恍惚的点点头:“我信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徐锦宁觉得轻松不少,至于梦里发生的那些,似真似假,还是日后再说。
德妃宫里的宴席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等到所有的姑娘小姐们离开了,她单独将王楚楚留了下来。
“听说世子夫人被毒蛇给吓着了,这些是本宫从宫里带来的药膏,放到香炉里燃烧着,那些个毒虫毒蚁的就不会再惊扰到夫人了。”
德妃把那些药膏都出来递给她。
王楚楚有些受宠若惊,“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只是不知娘娘为何对我这般?”
德妃也不掩饰,“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柳夫人,本宫有点事想要麻烦你。”
这声柳夫人叫的王楚楚心神荡漾,从她跟柳承元成婚后,鲜少有人用这称呼叫她,就是家里那些小厮侍女见了她依旧还叫她王小姐,这让她恼怒了好一阵子。
因为王楚楚从小到大便是寄居在护国公府上,那些侍卫侍女的对她也非常熟悉,一时间让他们改口也改不过来,她也跟柳承元说过这事儿,可惜他并未把这件事放到心上。
王楚楚一愣神便说出了真实想法:“娘娘是第一个叫我柳夫人的人。”
“哦?你已经嫁给柳世子了,还有人敢对富人不敬?”德妃眼中带着冷笑。
王楚楚叹口气,眼圈发红,将自己在护国公府上的事情一一道来,说道柳承元与徐锦宁见面的时候,恨得牙都痒痒,到最后眼睛不是因为委屈、憋屈而红,而是因为气愤、恼怒而被气红了。
德妃听完很是同情,“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何不联手呢?”
王楚楚用手帕擦擦眼泪,“娘娘的意思是?”
德妃冲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