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赵恒身着明黄色的龙袍踏入凤栖宫,宫内朴素与辉煌相映,显得别具一格。
温惜筠提了提自己水绿色的衣衫,见赵恒进来,连忙屈膝颔首轻声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她头上珠钗甚是简单,身上衣着也不似其他妃嫔那般娇艳,赵恒只觉得清新脱俗,如夏日的莲荷一般清雅。
他站定脚步,朝温惜筠伸出一只手。
温惜筠垂眸浅浅一笑,将不戴饰品的素手搭在赵恒手上,借着力站直了身子,颇有些柔弱无力之感。
“皇后今日这身打扮,着实让朕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啊!”
闻言,温惜筠笑的愈发温婉端庄,她抬手轻轻抚了抚耳垂坠下的流苏:“臣妾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起从前在闺阁中时,便时常穿这样素色的衣衫,进了宫,反倒甚少传了。如今想来,臣妾格外怀念从前在闺阁中时,偷偷跟在皇上身后的日子。”
赵恒一手牵着温惜筠的手,一手背在身后,朝主位上去坐。
“皇后莫不是想回太师府了?”
温惜筠低头,眼角卷出一抹无奈:“臣妾可不是想回太师府吗?纵然太师府规矩多,也不似皇宫这么多。”
赵恒瞧着她娇俏的模样,心中喜悦,调侃道:“皇后是怕规矩多吗?分明是在怪朕许久没来瞧你了。”
温惜筠端坐在下手位上:“皇上还知道许久没来凤栖宫了。”
“好了,是朕的不是。”赵恒端起桌上满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朕今日来,是有个好消息要说与你听。”
“皇上请讲。”温惜筠浅浅笑道,温顺至极。
赵恒隔下手中的茶杯,把玩着手中的檀木佛串,悠然而道:“朝中命官与倭寇勾结,假传圣旨,泄露机密,是温太师帮着朕抓到了这个内贼。”
“哦?”温惜筠神色不变,甚至还隐隐浮现出惊异,丝毫看不出她早已知晓此事:“臣妾想不到,祖父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替皇上抓到内贼。”
“是啊!温太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赵恒一边说,一边侧眸观察温惜筠的神色:“朕在想,要怎么嘉奖温太师才好。”
温惜筠起身屈膝:“祖父年事已高,且又是本朝唯一一个太师,得皇上器重,已是极大的恩惠,再不求什么嘉奖了,否则以臣妾对祖父的了解,祖父定是要惶恐,羞愧难当了。”
赵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伸手将温惜筠拉到身边:“朝中有温太师,后宫有你,朕实在是放心极了。”
温惜筠顺着赵恒的力,坐在他的腿上,双手自然的攀上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颈弯处:“皇上能多来看看臣妾就好。”
“朕依你。”赵恒环抱着温惜筠,话锋一转,提到沈暮:“前些日子有五万倭寇进攻江南满朝文武竟全然不知此事,你可知道最后,是谁守住了江南城,将倭寇一网打尽,护下了城中上万百姓?”
温惜筠眸光骤变,她关切的道:“皇上……江南,江南有才的官员可就两个了,一个是梁总督,一个便是皇上新派过去的徐大人了。”
“都不是。”
“啊?”温惜筠疑惑道:“难不成是城中流民百姓?”
赵恒仰头爽朗大笑,他轻刮了一下温惜筠的鼻梁:“让你猜,你也猜不到。是沈暮。”
沈暮?
温惜筠‘腾’的一下坐起来,直直的盯着赵恒。
“皇后?”赵恒眼中划过一抹幽深的意味。
温惜筠猛的回神,唇畔牵强的扯了笑,眼帘微遮了遮:“皇上,沈暮不是已经被驱逐京城了吗?”
“是啊!”赵恒敛去心思:“自从镇国公沈将军战死以后,这满朝官员,没一个能领兵打仗的,沈暮是个有孝心的,为了找寻镇国公身死的真相,去了兰陵,这不正好赶上倭寇来犯,朕便暗中传旨,让他务必守好江南。”
听到这儿,温惜筠的内心不淡定了。
这件事为什么她不知道,连倭寇进攻的是啊她都被蒙在鼓里,祖父暗中究竟做了什么?
还有沈暮,他什么时候与皇上暗中取得了联系?
不,事情愈发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而去了。
温惜筠微微蹙眉,强装淡定:“皇上,臣妾听您的意思是,当年镇国公之死有蹊跷?”
莫不是,当年祖父暗中做下的事情被沈暮发现了?
赵恒幽幽长叹了口气:“是啊,当年朕初登基,实在做的不对。现在想想,镇国公戎马一生,不曾败仗,可当年却被佐藤杀死,实在怪异。前天江南快马加鞭传来消息,沈暮活捉了佐藤与两江总督梁飓,逼供之后才得知,当年沈将军是因为梁飓那个狗东西与佐藤勾结才会战死,并非什么故意败给佐藤,朕心有愧啊!”
“皇上……”温惜筠抬眸,小心翼翼的道:“逼供,可有证据啊?”
赵恒将温惜筠放下去,抬手掸了掸被坐的有些褶皱的衣服:“有,梁飓拿价值几万两黄金的宅子,可不就是证据吗?”
温惜筠站立与赵恒身前,眼眸微动:“那这梁飓不止勾结倭寇,还残害忠良了,皇上可要为国公爷翻案?”
梁飓应该不会出卖祖父,若是出卖了,皇上此刻绝不会如此心平气和。
“翻案自是要翻的,朕与沈暮自幼相伴长大,这些年又亏欠他良多,朕决定让他承袭镇国公的爵位,再赏良田百亩,商户百家,金银各百两。”赵恒思量着道。
温惜筠抬手为赵恒添着茶,脸庞错开了赵恒的目光,她眼神透着冷光,根本想不到沈暮竟然还有回来的那一天!
“哦,对了,朕听说,他在兰陵小石村娶了个女子,此女能制雪花盐,也能经商,还知家国大义,朕觉得甚是不错,就封其一品诰命。”赵恒想到书信传回来的内容,继续道。
温惜筠手指一颤,茶竟溢出在外。
赵恒听到声响,转头握住温惜筠沏茶的手:“皇后,你这是怎么了?”
该不是对沈暮余情未了,所以才会听到其妻子的事情,心神不宁?
温惜筠敛去眼中的轻蔑不屑,放下手中的瓷杯轻笑:“臣妾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