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暮坊门口,那两个女人仍旧在哭喊着。
“天杀的,我们在这儿做了五年了,你们是一点情面都不念啊!”
寻暮坊的老板,眼角卷着讥讽之意,轻蔑的看着门口的两个女人,手中的团扇轻轻摇着,略显暴露的衣服衬的她有一丝风流味儿。
她轻启薄唇:“年纪大了,拿东西手都不稳了,你们在我这寻暮坊都撒了多少名贵东西了?怎么,只需你们撒脂粉,不许我给你们扣工钱啊?再说了,你们要走也不是我们逼你们走的,而是你们自愿走的,跟我们寻暮坊有什么关系?”
年纪大的女人不服气的梗着脖子,留着泪吵道:“你胡说,我们没撒东西,我们做事一直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是你们非要赶我们走,才想出来这些阴损的招儿!”
那老板见她们两个不依不饶,神色有些疲惫,眼眸转为阴冷,她停下摇扇子的手道:“工钱已经结给你们了,你们若是再不走,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坏我们的生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们还想这么不客气,分明是你们非要逼我们走到四路上,结工钱,半年你们才给我们结三十两银子,你们还有没有心肝啊!我要去顺天府告御状让皇上,皇后给我们评评理!看看你这黑心肝的女人,还能不能在这里做老板。”
听到‘御状’两个字,老板的眼神彻底变了,她直起身子,扭着水蛇腰缓缓的走下台阶,用只有她们三个能听到的声音道:“御状?”
她轻笑一声,冷冷的道:“这是皇后娘娘名下的铺子,若非有她的授意,我一个挂名掌柜,又怎么敢降你们的工钱?皇后娘娘能结了你们的工钱,让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就已经是宽容了,识趣的,就拿着这些银子赶紧滚,要是再在这里闹下去……你觉得,你们会有好果子吃吗?”
从魏婉和沈丹雪的角度看,那老板不知附耳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两个女人脸色突然变得惊恐万分,哆嗦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皇后娘娘授意的?
年纪大的难以置信的道:“你胡说,皇后娘娘分明宽容大度,善良……”
老板捏起团扇,掩着嘴唇‘呵呵’笑了两声:“信不信由你,总之,我奉劝你们,赶紧离开。”
说罢,她又扭着水蛇腰,慢悠悠的走上台阶,风情万种的朝周围围观的百姓道:“诸位,都散了吧,是这两个年纪大的人,在寻暮坊做不了的,不管我们的事。”
话音刚落,那年纪大的女人红着眼眶,痛恨的指着那老板:“你这时候把我们赶走,还当街说这些话,哪里还有人敢要我们,是皇后娘娘意是吧?那,那就让皇上给我们评评理!”
老板皱起眉头,这两个疯婆子怎么这么难缠?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板睨了眼身旁站着的护卫:“还愣着干什么,把她们赶走啊?还由着她们诋毁皇后娘娘吗?”
那群护卫十分惧怕眼前的女人,一拥而上,作势要拖着那两个妇人走。
但是那两个妇人,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气力,直接坐在地上,哭起来。
老板冷哼一声:“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她们弄走!”
眼见着,那群护卫的拳头就要落在两个妇人的身上,沈丹雪揪起一整颗心,忍不住就要提着裙子跑过去,拦下他们。
然而,魏婉却再次抓住了沈丹雪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
“嫂子,再不管,她们就得挨打了,那群护卫身强体壮的,她们两个妇人,哪能受得了啊?”沈丹雪拧着眉头,急切的道。
魏婉道:“再等等。”
这两个妇人,倒是有些血性,到现在都不肯走……
拳头如雨点般落了下来,那两个妇人被打的连连痛呼:“救命啊,当街打人了,寻暮坊的人当街打人了啊!”
她们一声接一声的呼喊,可围观的,不管是贵妇小姐,还是平民百姓,都像看戏一样看着她们被打,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即便人群中有几个人面色不忍,却也不敢上前阻拦。
笑话,那可是皇后的人,犯不着为了两个妇人,得罪皇后。
那两个女人哭的声嘶力竭,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回想起当初,镇国夫人的铺子由皇家接手后,出了差错,她们都认为,这铺子无力回天了……
正好这个时候,有一家脂粉铺子朝她们抛出了橄榄枝,她们就弃了镇国夫人的铺子,改来了这家寻暮坊。
起初,她们是一个月五十两的开给她们,可是时间长了,就用各种理由克扣她们的工钱。
待遇还不如原来在镇国夫人那家铺子……
她们悔恨啊!
魏婉松开沈丹雪的手,看了看天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迈着从容优雅的步子,朝那边走去。
“住手。”魏婉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
那群动手的护卫听到声音,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扭头见是个身姿纤瘦的女人,眼中掠过一抹不屑,旋即继续手下的动作。
魏婉眉头皱起,她的话就这么没有威慑力?
这要是沈暮站在这里,估计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喘气的吧?
“金蟾,程落。”魏婉唤出两个名字。
程落挥了下手中的剑鞘,足尖轻点,风一阵的飘到那群人身后,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群外强中干的护卫都掀翻在地。
金蟾抱臂而立:“夫人,以后这些事,让程落来就好了,根本用不着我。”
地上一群护卫嗷嗷痛呼,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那两个妇人,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状况,直到看见沈丹雪时,眼中才有了些身材。
“夫人……”
沈丹雪和她母亲,长得没有说八分像,也有六分,尤其是当她温温柔柔的站在那时,神情简直和其母亲一模一样。
那两个妇人凝视着沈丹雪,一瞬间,还以为是看到了从前的镇国公夫人!
魏婉转身,唇畔微微勾了勾,朝倚靠在门柱子上,神色难看的人道:“掌柜的,当街打人,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