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所图的,便是你的肝脑涂地
庆帝虽然是从栖凤宫给解救了出来,但是那副模样,任谁见了,也就只有摇头的份了。即便是精心的养着,也没有撑过去多久。
办完国丧之后,三皇子元麟,在南诏王和将军府以及丞相府的支持下,在腊月初,开始了继任大典。
国号,武国。
擎宸殿中,曾经的三皇子,如今身着五爪朝服,端正的坐在那和身量并不相配的龙椅上。满面肃穆,很是认真。
在武帝的身后侧,有一片珠帘遮挡着。在里边,身着太后朝服的穆菀嘉,坐在那里。透过珠帘,打量着底下人的神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朝拜,预示着朝代的更迭。至于曾经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党,更是恨不能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被人揪出来什么错处。到时候别说加官进爵了,便是身家性命,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一切,都尽收穆菀嘉的眼底。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横生,新晋为摄政王的南诏王,突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笔挺的晕倒了过去。
这个变故,可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尤其是站在后边的陆清临,心中的诧异,更为震惊。
要知道,今日,便是腊月初了。当初自己和元阮阮做的赌约,便是在今日了。
早晨的时候,陆清临还特意的观察了一番南诏王,但是却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为此,他还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番,居然真的相信了六公主的话。
谁能想到,这变故,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贵方楼。
还是同样的包间,还是同样的菜色,只是此刻坐在这里的人,却发生了变化。
陆清临再也不是往日那自诩风流的浪荡公子了,而元阮阮,也不在是没有任何依仗的六公主了。
眼看着气氛越发尴尬了下去,元阮阮率先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鲈鱼放到了陆清临的盘中。说着,“清临哥哥,这样好的美食,若是在凉了,那可真的就是辜负了啊。”
这话,看似是在说美食,实际上,却是在说他们之间的约定。算是最后的邀请,也算是隐匿的威胁了。
听到这个,陆清临低下头,夹起来鱼肉,放入嘴里,细细的咀嚼着,似乎是在品尝着什么珍馐。
元阮阮也不催,就这样看着,等待着一个结果。
那一块小小的鱼肉,陆清临足足咀嚼了四十八下,元阮阮都要怀疑到最后,他不过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罢了。
凡事不论如何,都会有个结果。
终于,元阮阮也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只见思考过后的陆清临,抬起头说着,“好,既然有了赌约,如今结果已出。若是辩解,恐怕不是大丈夫所为。往后,对新帝,必定肝脑涂地。”
不料,这话说完,却没有得到元阮阮的满意,只见她摇头解释着,“清临哥哥,有件事情,你可能是搞错了。我和你打赌,为的,可不是让你去效忠新帝。”
“那是为了什么?”这话,可让陆清临有些不明白了,绕了这么一大圈和他打这个赌,除了为了新帝,还能为了谁。
随后,他便看着元阮阮笑意盈盈的指向了自己,在他震惊的眼眸中,缓缓的点了点头。
“清临哥哥,我和你的赌约,不过是玩笑罢了。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是阮阮心中所想。如今,乃是我皇弟为帝。不过,有个道理,我一直觉得很有用。说出来,与清临哥哥共勉之。权利,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不会给人任人宰割的机会。”
“所以,阮阮要我做什么呢?”虽然心里大概已经猜出来一些了,但是陆清临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毕竟,这个想法,有些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看着震惊的陆清临,元阮阮不介意的又说着,“清临哥哥,以你的聪明才智,如何能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呢。这次来,便是想要清临哥哥一个结果。行或者不行,都不会勉强。只是一点,不论如何,都希望是真心相待,不要有丝毫的勉强即可。”
想着元阮阮的话,又看了一眼如今的朝局,聪明人,还是做出了聪明人该做的决定。
“好,那便依照阮阮所言。往后,对长公主,必定肝脑涂地。”
嗯,很好。对于这个结果,元阮阮无比的满意。
于是,又拿起公筷来,夹了一些菜肴放入陆清临的碗中,很是愉悦的说着,“如此,那往后便需要依仗清临哥哥了。”
这一顿饭,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摄政王府。
重新躺在了床榻上的这种感觉,南诏王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有了。而且,自己此生的敌人,现如今已经入土。至于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个黄口小儿,他更是没有放在眼里。
什么武帝,那般柔弱的模样,他也敢配这个称号。
不过,即便是再多的不屑,此刻自己这幅模样,也都没有了嘲笑之力了。
躺在床榻上,想到太医的话,南诏王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王爷此毒,倒不会直接要了人性命。只是衰老的速度要比常人快了许多,而且随着时日的拉长,速度也会加快。按照南诏王现在的情况,最多,不过是十年的寿命罢了。”
呵,十年,上天真的是和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如今的他,正值壮年。十年于他,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想到这里,近日来有些心浮气躁的南诏王冲外喊着,“临三!”
下一秒,临三便立马走了进来。自从南诏王伤病复发之后,他可是一步都不敢离开,生怕南诏王召唤的时候他不在,那便要遭殃了。
这不,他找着时间刚去如厕,还未回来,在半道上,便听到了王爷的喊声。未免王爷等着急,他一路使着轻功提着身子便赶了过来。
终于,在王爷发飙之前,进入到了屋内。
看着临三额头的汗珠,南诏王有些不悦的询问着,“让你们找的人,有消息了吗?那个该死的药清,现在人在哪里?”
果然。
听到这个,临三就有些心虚。
当初南诏王病发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连夜便派遣人去了毒医谷。但是,去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许是走的仓促,那药炉上的药草,都来不及熄火熬干了。
至于那罪魁祸首药清长老,更是不见踪迹。
多番打听了一下,别说毒医谷现如今的位置了,便是连踪迹,都遍寻不到。曾经盛名一时的毒医谷,此刻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等临三回答,光是看他的表情,南诏王便知道了答案。
于是,下一秒,一个茶杯,便砸在了临三的额头上。随着茶盏滴落的,还有临三那殷红的鲜血。
而即便是这样,临三仍旧笔挺的站着,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砸完之后,南诏王感觉胸口的气息才稍微舒展了些,于是一挥手,不耐烦的把人给打发了出去。
刚出门,转身,临三便看到了丁酉。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递到眼前的锦帕。道谢了一声,便拿了过来,摁在额角。只是,却依旧站在门口,等候着南诏王的吩咐。
这样的临三,不知道为何,让丁酉的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泛红。毕竟,曾几何时,自己也曾经想过,得一赏识,便可拿命来换。
只是,这样的想法,随着岁月的推移,终究是有些变化了。
看着吃吃不离开的丁酉,临三有些不对劲的问着,“先生可是有事要找王爷商议吗?”
“没有。”丁酉摇头。
接下来,临三便不问了。他是王爷的护卫,所做的,便是护佑王爷安危。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口跑进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说着,“临统领,下人来报,说是世子回来了。现在已经进城,约莫还有一刻钟的时辰,便可到府。”
听到这个,丁酉觉得很是有趣。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要知道,当初为了王爷摄政王一事,这位世子,可是难得的甩了回脸面、王爷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脸色由刚开始的期待,转瞬即逝。
随后看完信,还气的给撕了个粉碎,然后便从书房离开,一日都没有回来。
南诏王走后,丁酉悄悄的把那些碎屑给收集了起来。花了几日的光景,累的腰酸背痛的,才配凑了个大概。
看完之后,才知晓了南诏王为何如此生气了。
书信通篇,只有开头,寥寥几字说明了一下对父王的思念。往下看的时候,无不是对南诏王的指责。表示现如今庆帝已逝,正是夺位的好机会。加上当年先帝的遗诏,谁又敢多说几句。
至于什么摄政王,古往今来,有那个摄政王有一个好下场。在年幼的帝王,那也是帝王,也是不可小觑的。
至于什么日后让贤的话,更是狗屁不通的道理。那可是龙椅,坐上去,便可尽享天下富贵,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即便是路边的乞儿,尝过了这种滋味之后,也不会想要退下来的。
在信的最后,便隐晦的指出,南诏王此番行为,不过是被美色耽误。更是言之凿凿的说着,若是执掌大权,又何愁寻觅不到美人的话来。
看完之后,丁酉的心里,便对这个世子的结局,做了预设。毕竟,蛰伏多年的雄鹰,可不是能让人这般评头论足的。
虽然通禀的是一刻钟,但是却比这个要更早一些。
元霖走到门前,看也不看临三一眼,就开口问着,“父王可歇息了?”
这一番质问的话,别说丁酉了,便是连临三这个憨厚耿直的,也听出来不对劲了。
这话,成功的让临三也变了脸色,原本恭顺的模样,也变的高傲起来,丢下一句等着,便开门走了进去。随后,在元霖的眼前,把门关的死死的。
元霖阴鸷的看了一眼,伸手拦下了要出手的白翳。眼神示意,眼下还不是机会。
来到屋中,还未开口,南诏王便说着,“是元霖回来了吧,让他进来吧。”
“是。”
说完,临三便把人迎了进来。只是,却也随着走了进来,站在南诏王的床前,一副戒备的神色。
父子俩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原本有些黝黑瘦弱的元霖,这番磨练之下,那身量,肉眼可见的拔高了不少。通过那鼓鼓囊囊的衣服,可见肌肉也很结实。
五官,也越发的清晰了许多。不过这长相,却偏向了母亲。多了些柔美,少了些南诏王身为男人的坚韧。
还是元霖先打破了僵局,上前几步,在榻前停了下来,说着,“许久未见,父王的身子如何了?”
“如你所见。听闻你前些日子受了伤,不知道这伤势恢复的如何,可有什么病症遗留。”南诏王一撩衣袍,显示出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出来,没有丝毫的隐藏。
“王爷。”临三有些着急的喊着,被南诏王给抬手制止了。
“嗯,如父王所见,霖儿恢复的很好,没有任何的问题。毕竟,霖儿从小,便是自己扛过来的,这次,也不例外。便不劳父王记挂了。”
“世子慎言。”终究,临三还是忍不住提醒着。
听到这个,元霖没有任何的改变,反而点头很有深意的说着,“瞧瞧,若不是临三护卫提醒,本世子险些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世子。如今,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能来呵斥本世子了。”
说完,身后的白翳便亮出了手中的刀刃,一副威胁的模样。
这幅场景,哪里像是来探病的。要是形容的话,说是来索命的还差不多。
这个时候,在门外看了许久的丁酉摇着折扇走了进来,一副和事老的模样说着,“这是做什么?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临三,你也是,王爷榻前,岂能这般无礼。”
临三本不愿意的,但是看了一眼王爷,发现了他眼底的不悦。于是,便不情愿的收起了剑。不过,即便是如此,却一直紧绷着身体,丝毫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