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四小姐还是那样的好人,他瞧出来姜四小姐对这些前朝旧事明显有些兴趣,却并没有让他为难什么的。
这叫受姜四小姐帮助良多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完画像,姜韶颜将那一沓画像放回了匣子里,还贴心的重新锁上匣子,将匣子放回了高处,仿佛从来没人打开过一般。
“姜四小姐,”待到跟着姜韶颜从库房里出来,没帮上忙的吴有才心中“愧疚不安”,忍不住问姜韶颜,“下官可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姜四小姐的地方?”
叫姜韶颜白跑一趟,吴有才实在有些愧疚。
最前头走着的女孩子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略一踟蹰之后便开口道:“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吴大人帮忙。”
姜四小姐是个客气人,从来不会提他力所能及范围之外的事,顶多就是让他跑个腿而已,今日已经叫姜四小姐失望了几次了,这次可不能再叫姜四小姐扫兴了。
是以吴有才闻言当即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姜四小姐放心,下官定然替您办好这件事!”
……
……
秀儿父兄有了钱自然是要来赌的,毕竟赌瘾上来之后那手痒的哪个赌鬼能扛得住?看着秀儿父兄在赌坊玩了一上午垂头丧气的出来,钱三带人跟了上去。待到没人处,手起刀落,利索的套麻袋将人绑去了自己的宅子。
钱三动手很快,待到姜韶颜一行人从姑苏县衙回到钱三宅子时,便看到了被五花大绑昏倒在地的秀儿父兄。
钱三提着一桶水站在一旁,眼见姜韶颜走到秀儿父兄面前,立时提起了桶,问姜韶颜:“姜四小姐,您一句话,要不要现在就把他们浇醒?”
姜韶颜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转而从袖子里摸出一支香,点上插在了一旁的香炉里。
香梨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钱三。
“这干嘛呢?”钱三茫然的接过帕子,不解。
香梨将帕子蒙在口鼻处,瓮声瓮气的对他道:“蒙起来,这烟闻了要睡着的。”
感情非但不要弄醒问话,还要让这两个赌鬼睡的更死一些?
钱三蒙着口鼻不解的看着姜韶颜,女孩子在那对父兄跟前对着那父兄蹙眉看了片刻之后,开口突地道了一声“好了。”。
好了?这就好了?钱三一双眼睛瞪着不敢置信的看向姜韶颜:“姜四小姐,你不是说要闻闻这两人带去的包裹里头是什么东西吗?”
姜韶颜瞥了他一眼,道:“别的我不知晓,但是有草药和香灰。”
钱三:“……”
这就行了?他还以为姜四小姐要凑上去闻闻呢,这姜四小姐的鼻子也太灵了吧!还有,这两人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日常出入了那么多地方,万一是别的地方沾上的呢?
“那土地庙里不供香火,他们日常出入有别的地方能沾上草药和香灰的?”姜韶颜看钱三在发怔,难得多解释了一句,“而且你都盯了他们这么久了,也未见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那包裹应当不是他们自己准备的,他们只是帮忙递个包裹而已。”
半夜三更出门递个包裹便能得两大钱袋的银钱,换了他,他也肯干啊!
不过如此一来,秀儿接济父兄这推测是不是有些不大对啊,她要接济父兄干嘛要绕这么一大圈?钱三越想越觉得糊涂。
“我们原先想岔了,”姜韶颜说的话倒是应证了钱三的猜测,揉了揉眉心,道,“我原先以为这件事很简单,只是个寻常的女子被好赌成瘾的父兄迫害的故事,眼下才突然发觉事情不太对。”
姑苏城杨家的事与她想的不大一样,想到前世遇到的大小丽那一对姐妹,姜韶颜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多了一丝冷意:果然不管什么时候,有大小丽参与其中的事情都不大对劲。
大丽既然已经在杨家后宅二十年,以她的手段,杨家后宅的一举一动能脱的了她的眼?秀儿作为她至关重要最后关头推出来的一枚棋子,将秀儿父兄留在外头,随时有可能泄露秀儿的行踪,这不大像是大丽做出来的事。
大丽一贯是表面一副白莲花的柔弱模样,内里却与柔弱无缘的。
秀儿父兄这样一对好赌成性的赌鬼父子的话,大丽怎么可能相信?
可那对父兄眼下都还活着,姜韶颜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父子陷入了沉思。
事情显然不是她原先推测的那样,秀儿当年在花老鸨手下被父兄缠上是真,可接济父兄这件事显然同她无关。
别的不说,春妈妈看人的眼光她是信的,毕竟小柳绿眼下还在她家里呆着。春妈妈说过秀儿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这样的人,当真会任由毁了她一生的父兄好好的活到现在?
姜韶颜不觉得秀儿会这么放过她的父兄,除非……她无法出手。
“姜四小姐?”钱三见姜韶颜不说话,等了片刻,忍不住出声唤了她一声。
“嗯。”回过神来的姜韶颜点了点头,道,“接济秀儿父兄的是谁我已经知晓了。”
钱三:“……”姜四小姐应当没有瞒着他什么吧,怎么姜四小姐知道了,他不知道?
“过两日我会同秀儿见一面,之后再由春妈妈同她接触好了。”女孩子顿了顿又道。
这般斩钉截铁却淡淡笃定的语气听的钱三更是茫然:姜四小姐怎么见秀儿?秀儿可是呆在杨家祖宅的,这几日他在姑苏也逛了几圈了,杨家祖宅也去过,不是他说,杨家祖宅那里封闭严苛……简直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这怎么见秀儿?
对吴有才不会安排他做不到的事,同样的,对钱三,她亦不会安排钱三做不到的事。
“这两人近日可同赌坊的人起过争执了?”姜韶颜顿了顿,问钱三。
钱三依旧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自然。赌坊嘛,赌赢得意,赌输急眼,吵架动手什么的是家常便饭,这两人每每都是赌输了急眼,先动手却被人教训一顿的货色!”
“那就行了。”姜韶颜说着瞥了昏迷不醒的秀儿父兄一眼,对钱三道,“你把这两人弄回去吧,眼下还不到打草惊蛇的时候,不过弄回去的时候要做些手脚,要让他们和旁人都以为今日将他们打晕了弄来的是赌坊的人。”
这个……怎么个弄法?钱三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