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默,李老太爷看着她澄澈的眼睛,摇头一叹。
“罢了罢了,韫儿如今还小,不着急。”他说道,“过一两年再说吧。”
看来他还是没打消这个念头,李明韫抿抿唇。但起码如今她不用考虑这些,她需要的是心无旁骛。
“是啊,不着急。”岳氏笑着安抚他,“老太爷,咱们韫儿这么聪慧,这么懂事,还愁找不到好人家?这世间的好男儿可是多的是!”
她拉长了调子,这在李老太爷听来十分悦耳。
“也是。”李老太爷呵呵笑,拍了拍李明韫的肩,“韫儿不着急,慢慢挑。”
在他心中,他的孙女可是比皇家的公主更好。
李明韫无奈地笑了笑,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应了声假装羞涩地跑回屋里去收拾行李。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男女之事有多难以启齿,只不过如今不是说这种事的事情。
春雨见自家小姐跑走,也追了过去。她已经把刚才的对话都听了个遍,此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姐,贺公子人呆呆的,说话都说不利索,您可不能答应啊。”春雨好心劝道。
她最不喜欢说话结结巴巴的人了,要不是听贺小姐说过她哥一和女子说话就脸红,说话说不利索,她都要怀疑贺公子是不是结巴。
为什么贺小姐和男子说话就不会结巴呢?同样是兄妹,为何贺小姐与贺公子性子如此不像?
春雨才不会因为贺小姐而说贺公子的好话。
毕竟在她心里,定国公世子才是真的与她家小姐般配的人。谁都比不上周世子!
“答应什么呀……”李明韫扶额,“春雨,莫要胡说,我根本就没想过。”
“婢子明白。”春雨笑了。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外头有丫鬟进来禀报李明韫:“三小姐,薛护卫求见”。
李明韫和春雨对视一眼,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往外院走去。
薛衍站在一条小道上等着人来,他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没有半点波澜,好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变脸。
李明韫观察了他半晌,见他始终如此,便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薛一鉴他们怎么突然离京了?”
她猜测归猜测,但真正听薛衍说原因还是挺震惊的。
“被太子发现了。”薛衍淡淡道,看了李明韫一眼,随即垂头,“房将军刺杀太子未果,反而受了重伤,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薛一鉴留下来的人给他递的消息,原先的渠道已经被太子的人发现,他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传递消息,只能换过一种方式。
房务仪刺杀太子失败,已经打草惊蛇,被太子的人追击,最后太子发现了他们的落脚点,借用清除逆党的名义派侍卫抓捕,有几个同伴已经被杀,剩下的人都跟着白季也他们匆匆逃离。
至于薛一鉴,是太子首要抓捕的对象,白季也自然也想了办法让他离开京城。
“房将军刺杀太子受了伤?”李明韫惊讶之余也很关切,“那如今他们去何处了?欧阳大夫一直跟着吧?他能把房将军治好吧?”
薛衍摇头道不知。
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李明韫拧眉沉思。
城中并没什么动静,想来是太子封锁了消息,毕竟被人刺杀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抓住不放从而寻根究底。
但李明韫知道,太子一定会想尽办法抓住他们的。
如今他们必须得逃得远远的,不能被太子的人发现。
“总会知道的。”李明韫喃喃道,看着薛衍说,“他们也知道我马上会离开京城,到时候应该会想办法联系我。”
这次来京城,要是说一无所获也不是,至少她见到了太子,太子妃,还发现了太子妃的不对劲,而且,白季也查到王大将军与太子有关系,这已经是有收获了。
如今他们处在劣势,没有还手的机会,只能借希望于别人。
李明韫知道,唯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抿了抿唇。
“小姐,那我们也快些离开吧。”春雨有些焦急,“鉴大人他们都不在,万一太子突然来抓我们,那该怎么办?”
“不会。”李明韫摇头说道,“我如今在京城,太子还得顾忌着我伯父,他不会轻易出手的。”
她觉得太子若是真的想对她做什么,也是在查清楚原因之后,而在此期间,太子只会派人盯着她。
若是她回光州,同样会有人盯着她。
她突然觉得,不回光州也是一个很好的抉择,至少她能想办法躲过太子的人的跟踪。回了光州,她就真的只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行动了。
“那……”春雨还是有些担心,但想着明日她们就启程离京了,便悄悄松了口气。反正总归最后一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想是那样想,但这日春雨还是一直跟着李明韫,直到天色已黑,周围都安静下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李明韫看她如此警惕的样子不禁失笑。
“春雨,别怕。”她说道,从椅子上站起来,“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这府上抓人的。”
春雨点点头,拍了拍自己胸脯说道:“婢子知道,只不过总觉得心头跳得有些快,但也不知这是不是激动。”
大概是激动吧,她们马上要走了,离开这令人心惊胆战的京城。
李明韫笑了笑,抚了抚自己的胳膊。
“早点休息吧,明日要起早。”她说道,把外衣脱了,屋内炉火烧得正旺,火光印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夜晚外面的天又变冷了,京城的天就是如此多变。
春雨接过小姐的外衣理好收着,再陪着人到里间洗漱,等收拾好之后,她低着头,突然听到小姐近似叹息一声,她一愣,说道:“怎么了,小姐?”
她们大概多愁善感惯了。
李明韫一笑,看着她眼睛眨眨:“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长大了,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还是孩子。”
她笑着说了这句就没再说话。
春雨心里微微叹息。
是啊,她家小姐,本该无忧无虑地活着,而不是在波云诡谲的京城独立而行,她的父亲母亲,都帮不了她。
“早些睡吧,小姐。”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