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御史大人……”
“怎么御史大人就来了,我昨日听人说御史大人还在荆州……”
“御史大人来了就好,谅别人也不敢做小动作……”
“郑知府方才还真的打算包庇董家少爷啊……”
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监察御史刘泉又惊讶又好奇,再想想他刚才说的话,立马对堂上的郑知府和董少爷多了几分鄙夷。
郑尚言脸色发白,一时竟忘了起身相迎,还是崇利反应快,疾步走到刘泉面前施礼:“刘大人。”
刘泉抬手,在一边坐下:“不要多礼,本官是来看你们判案的。崇大人,让人把尤老爷带上来吧。”
这番话把郑尚言刚准备好的措辞打断,他发现自己被刘御史忽视了,觉得有些尴尬,但让他此时上去说话,他又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刘御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他们都没有接到消息。
郑尚言心里焦急万分,跪着的董少爷心里也不好过,他从刘泉出现开始就慌了,这次是真的慌,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好像要蹦出来,一丝一缕的焦虑如同风吹动的水波,此起彼伏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提了起来,无论怎么做都放下不了。
崇利瞄了眼郑尚言,见他脸色十分不好看,便转头,对衙役说道:“带人过来。”
不一会儿,尤老爷被衙役领着走进审堂,他怒气冲冲地扫了跪着的董少爷两眼,哼声跪下,看着崇利:“大人,你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小民前几日回闽州,在路上被一群匪徒打劫,把小民身上的银票都给抢走了!”
他说着说着擦了擦眼泪,好像十分心痛自己那一笔被劫走的钱财,崇利淡淡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尤老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小民信任府衙,所以报了官,知府大人也十分关心小民,亲自出马替小民找那些匪徒。最后还受了伤……”
他说完看了眼郑尚言,一脸地同情,这做法倒让郑尚言摸不清头脑了。
贵叔也惊讶地看着尤老爷,没听说尤老爷还有这样的性情,动不动就落泪,还替方才阻止他进来的郑知府说好话……
尤老爷的哭诉吸引了一大群人,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猜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尤老爷不顾众人的诧异目光,继续说道:“小民想,郑知府万事亲力亲为,小民也不能闲着,毕竟是小民的银子。于是,小民也出钱派人去寻那群匪徒,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尤老爷双手合十,仰头敬畏地做了个拜天的动作,面露感激,“小民总算找到了这些为非作歹之徒。”
“人呢?”崇利说道,“把人带上来!”
尤老爷看了眼领他进来的衙役,衙役点头,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压了三个被束住手的男子,那三个男子一脸凶相,眼神阴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百姓们被他们吓得说话都说不出来,一时间审堂门口安静很多。
“大人,这便是打劫小民的山匪。”尤老爷指着他们说道,“那时候他们蒙了面,但声音小民是记得的,而且有一个人的手臂上有一条很大很粗的伤疤,一握刀就特别明显。”
“小民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准备洗劫一个村子,还带了刀具,那村子多是老弱妇孺,若是真被他们得逞,说不定会出大事。”
尤老爷身板挺得直直的,瞄一眼三个山匪目光瞬间变得犀利。那三个山匪也不是吃素的,恶狠狠地瞪着尤老爷,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吓人得很。
崇利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冷声质问三个山匪:“可是你们打劫的尤老爷?”
三个山匪面对官老爷无所畏惧,其中一个更是挑衅地说:“是又怎么样?他钱多,不劫他劫谁的,你的吗?”
他还在开着玩笑,根本就没把眼前的一切放在眼里。崇利十分气愤,脸色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猛然暴起。
“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来人,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话一说完,两个衙役立马抡了棍子上前,一脚把人踢倒在地,狠狠地出手打人。
那山匪闷哼几声,咬着牙看着崇利,崇利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杀意,心里一惊,更气愤了。
死到临头还不悔改,真是可恶!崇利心里掠过这句话,下意识地看了眼郑尚言,发现他眼神凝重,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崇利回过头,地上的人还在挨板子,旁边的贵叔沉默不语,董少爷反常地低着头,异常地安静,他想到刚才安贵说的话,便问:“安贵,你还有何话要说?”
贵叔看了眼安静如鸡的董少爷,说道:“小民怀疑,董少爷和这几个山匪有勾结。”
“你胡说!”董少爷恼怒万分,却不敢去看那三个山匪。
“小民有没有胡说,大人自有定论。”贵叔对着崇利的方向拱手,“大人,小民有一个证人,她能证明小民说得是否属实。”
“带上来。”
绵儿从人群中走出来,屈膝下跪叩头。
“大人,小女子绵儿可以作证,安贵所言句句属实。”绵儿身体有些发抖,但想到山匪做的坏事,又忍不住挺起身子,压下心中的惴惴不安。她看着离她不远的三个山匪说道,“小女子亲眼所见,这几个人与董少爷在巷子里说话,双方关系似乎不错,董少爷还从他们手中拿了银票。”
“你这是污蔑!”董少爷破口大骂,“贱人,你想害我!”他说完看着崇利,“大人,这贱人是被我调戏,心生怨念,故伙同安贵给我扣一顶帽子,意图毁了我的清誉!”
“清誉?呵。”
一道阴冷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撼人心,董少爷身形一滞,众人也愣怔住,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看着说话之人。
“跟董少爷合作这么久了,都不知道,董少爷有清誉二字。”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山匪垂着头,声音仿佛从泥土里冒出来,缠住大家的心神。
董少爷的脸唰得一下变得毫无血色。
这人,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