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么缘故,第二日,李府小姐在街上遇泼皮无赖被清河郡王所救的消息在京城传开了。
大家都在议论,这李府的小姐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得清河郡王相救。
要知道,清河郡王是当今太子的独子,虽然不是太子妃所生,但地位不言而喻。
“是李府哪位小姐啊?”有路人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摇头不知,但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男子替他们解了惑。
“是李府的三小姐,李侍郎的侄女。”他说道,随即手指指向一边的角落里,“那个人就是想讹钱的泼皮无赖,他被清河郡王的人警告了一顿,就说出真相了。”
众人慌忙把目光放在角落处,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尴尬地捂着脸,边跑边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是他啊。”有人认出了那个男子,“好像是纪家先前的一个小厮,因偷了东西被赶出了府……”
“以前就喜欢做偷鸡摸狗的事,怪不得如今还想讹别人银子……”
“还好清河郡王识清他的面目,不然李家小姐就要被人诬陷坏了名声了……”
“是啊是啊……”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李府里也在讨论这件事。
李老太爷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生气了,对着一根柱子大骂:“什么泼皮无赖,好事不做坏事做尽,好好的干点正事不好,偏偏要来找人晦气!”
“要是被我看见了,我非得让人把他抓起来,结结实实打一顿!”
李老太爷对着柱子骂了半日,最后口渴了,李明邺扶着他坐下喝水。
“行了,祖父,别气了。”他劝道,“三妹这不是没事嘛,用不着发脾气了。”
“你说的轻巧!”李老太爷瞪他一眼,语气发冲,“你三妹被人诬陷你怎么不在他身边,倒让那清河郡王救了人!”
“现在到好了,我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要和一个连架都打不赢的男子扯上关系!”
他说完气呼呼地大灌了一口茶。
李老太爷对清河郡王的印象不好,因为他来京城后得知,清河郡王打不过定国公世子,还屡屡挑衅,他最看不惯那样没本事还喜欢逞强的人了!
李明邺抽抽嘴角,露出尴尬地笑容。
“祖父,孙儿……孙儿不是在翰林院嘛。”他解释道,“再说,那种事也不是孙儿能预见的,若孙儿知道,怎么可能会让清河郡王替三妹解围……”
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扯上关系,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李府的人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如今保持着中立,对于太子的示好岿然不动,这是好事,至少他们不会参与到党争之中。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清河郡王替李府小姐解围,若他们不表个态,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只要他们表了态,哪怕只是稍作感谢,旁人也会把李府和东宫联系在一起。
李老太爷气得捶胸顿足,想抓着那个泼皮臭骂一顿。
“真是倒了霉了,遇上这种事!”他说道。
李明邺替他顺顺气,免得自己祖父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气晕了。
不远处,李明韫缓步而来,她走路时身板挺直,十分端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而身后跟着的春雨和秋晴却神色凝重。
“祖父,你别说了。”李明邺说道,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三妹已经过来了。”
李老太爷一听,立马咳了咳,装作和李明邺说着打趣的话。
“明邺啊,今日怎么没去翰林院呀?”
“……”李明邺牵牵嘴角。
他心想,不是祖父让他留在家中的吗?说是被气得头昏脑胀,让他陪着说话。
李老太爷见他不说话,又干巴巴地找了别的话题。
“明邺,你七弟如何了?”他说道,“听你爹说,他近日很用功啊。”
李明邺:“……”
什么近日很用功?他一月前才收到光州的来信,还是母亲告诉他,明维想要习武,但他们不同意……
这样,哪里是用功了……
他张张嘴巴,犹豫地“额”了一声。
“祖父,二哥。”
正好李明韫来到他们跟前,解救了不知怎样答话的李明邺。
“韫儿,你怎么来了?”李老太爷喝了喝茶说道,装作很悠闲的样子。
“是啊,三妹,你不是在二姐那处看她试嫁衣吗?”李明邺也问道。
再过半月,李明琴就要出嫁了。嫁衣其实早就试过,但先前是怕赶不及,请绣娘绣的,如今试的这件,是李明琴自己绣的。
李明韫笑了笑。
“我怕我的事令祖父困扰,所以过来看看祖父。”她说道,看着李老太爷。
“咳咳……”李老太爷摆摆手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在乎,“这算什么事啊?不就是被人救了吗?要是清河郡王不在,你也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他说的轻松,仿佛对于李明韫能处理这件事十分信任。
李明韫一笑。
她其实也想过,若是自己昨日没有遇上清河郡王,她该如何解决。是给点钱打发了呢?还是想办法让那个人露出马脚?
她如今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不会让李府白白担上那样的污名。
“祖父,这件事如今不要紧。”李明韫说道,“要紧的是该如何感谢清河郡王,该如何处理与太子的关系。”
若是他们不把这件事当回事,那旁人肯定会觉得李府不讲礼,不懂得知恩图报,可当回事,说到底就是李府和太子的事,与感谢不感谢没什么关系。
李老太爷听了她的话,面色有些凝重。
“这事我已想好,让你们大伯出面。”他肃容道,“再如何清河郡王帮了我们府上的姑娘,我们不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该答谢的。”
李明韫抿抿唇。
本来这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因为传播开来,就闹得很大。大家也不会在乎情况究竟如何,只会关心,坏人有没有得到惩罚,好人有没有好报。
清河郡王替她解围,别人只会觉得,他对李府有恩,李府该如何如何做。至于别的,大家根本就不会考虑那么多。
李明韫垂下眼眸。
这次是她疏忽了,给李府找了个难题,也让自己陷入困境。
她并不想和清河郡王扯上关系,但事情却偏偏不如她所愿。
既然如今已经如此,后悔也来不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是一步了。
“是该答谢。”李明韫说道,看着远处飘忽的云,“祖父,我们李府万万不可做出不好的事,免得在陛下面前落个不好的名声。”
“那是自然。”李老太爷说道,“只是,如今我们和太子扯上关系,那日后在陛下面前和平王殿下面前,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陛下暂且不议,单单平王殿下和太子势均力敌,就足以让李府腹背受敌了。
“倒也不会。”李明韫说道,“祖父,清河郡王虽救了我,但我们李府道了歉送了礼,把我们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就没有错。”
“旁人定然觉得,我们李府会搭上太子,但我们却一如既往,不因为清河郡王的事而松口或者站队。”
“这样反而能反其道而行,令大家看个清楚,李府究竟是什么态度。”
久久的沉默,李老太爷一拍桌子,喊了声好。
“就依韫儿所说!”他说道,“咱们李府就赌一赌,若是成了,自然是好,若是不成,日久见人心,咱们李府行的正坐的直,不怕被人说长道短!”
李明韫和李明邺对视一眼,笑着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