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宅门突然打开了,门外喧嚣的人们反倒被吓了一跳。
以为是仆从出来赶人了。
但没有仆从,只有两个女孩儿走出来,其中一个原本挤在前头,迈过门槛后,被后边的女孩子伸手推到一旁去了。
那女孩儿一步迈出来,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神情平静。
“我是楚昭。”她说,“你们找我什么事?”
她就是楚昭?比想象中小得多!原本以为是个老姑婆呢!
一人忍不住确认问:“你就是三皇子说的楚氏女?”
楚昭说:“我不知道三皇子说的什么,如果你们要找楚昭,就是我。”
果然是她啊,另一人上前:“楚小姐,是你宣称三殿下望春园文会请的人徒有其表,连你都不如?”
楚昭笑了笑:“我这话是说我哥哥的,不过——”她的视线扫过诸人,“你们要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徒有其表,我也可以跟你们比一比。”
什么?
门外的人们还没反应,门内被楚岚派来偷听的仆从脸都白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是来认错的吗?
楚昭小姐这分明是下战书!
完了完了完了——仆从转身跌跌撞撞向内跑去,听身后门外再次响起喧哗。
“大家安静一下。”楚昭拔高声音。
阿乐比她声音更大:“都住口!”
喧嚣声停下,诸人看门口的女孩儿。
女孩儿脸上有浅浅的笑:“大家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怎么听我说了还这么惊讶?”
门外的人们神情有些复杂,因为大家没想到她会真比试啊。
三皇子门外贴了这样的告示,但得知原委后,大多数人也知道并不是这楚氏女多么博学多才,被三皇子奉为师,可以考核众人。
三皇子是要给她一个教训。
当然,三皇子不是睚眦必报,是为读书人出气,告诫这小女子不要太猖狂。
他们也不认为这小女子敢猖狂,他们找来,质问一下,这女孩子低头认错,说自己比不过,先前的行径孟浪了等等,然后把那张帖子拿出来奉还,这件事也就结束了。
谁还真跟一个女孩儿比试,有失体面。
没想到这女孩儿竟然真要与他们比试,这真是小儿无知无畏了。
“楚小姐,你当真要比?”一个男人问。
那小儿脸上带着笑,眼睛黑亮:“当然啊,既然三殿下已经昭告天下,岂能儿戏,不过。”她握着手认真的想了想,“既然是来与我比试,就要听我安排,否则乱哄哄的不像样子。”
她来真的啊,一人犹豫一下问:“自当如此,楚小姐要怎么安排?”
楚昭含笑说:“三殿下有望春园,小女家中也有个园子,就请大家入园,我们对坐比试。”
......
......
“她要跟这些人比试!”
躲在书房里的楚岚听到仆从的回禀,更加惊魂不定。
蒋氏也带着仆妇婢女跑进来:“老爷,那些人都进来了,都向楚园去了,怎么办?”
怎么办?人已经进来了,只有他这个家主出面才能把人赶出去,那岂不成成了他得罪这些人了?
楚岚再次拍桌子:“跟他爹一样啊,就会给家里惹祸,惹祸啊!”
蒋氏急的也拍桌子:“快说怎么办吧!那么多人,拦不拦?赶不赶?或者,招待吗?”
怎么拦?怎么赶?怎么招待?楚岚将桌子一拍:“看她怎么收场,自取其辱!”
那就是不管了?蒋氏又是无奈又是不安,头隐隐的痛,当初接这个楚昭回来,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麻烦。
其实早该想到的,毕竟有个那样的爹。
“夫人。”一个婢女小心翼翼说,“阿棠小姐捎信说,她这几日暂时住在齐小姐家,与齐小姐作伴。”
蒋氏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好好,还好阿棠反应快,让她别回来了,让阿柯也快出去避一避。唉,这叫什么事,二叔累坏你一辈子,如今他的女儿又要累害你的儿女。”
楚岚面如锅底黑,倒头在榻上面向内一语不发。
只怪他命不好吧。
......
......
蒋氏和顾岚如同不在家一般,楚昭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伯父伯母的性情她这几天已经看清楚了,胆小怕事,遗憾的是她上一世那么蠢,一辈子也没看清,对他们又敬又畏,觉得他们说的都对,事事处处要讨好他们,听他们的。
其实这个楚家完全可以她说了算。
楚昭让阿乐安排仆从们,引领诸人来到楚园,再唤家中的仆从准备茶水点心,桌案。
蒋氏和楚岚都避而不见,仆从们也不知道怎么办,老爷夫人能躲起来,他们不能躲起来,所以当阿乐来驱使他们时,只能乖乖听话。
楚家因为园子常常待客,极其的熟练有条不紊,来到园子的人们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都没有想楚家的主人。
嗯,那个楚小姐已经在一处厅堂前安坐了。
“我与我哥哥比试的是望春园门外的三关。”她说,“与大家比试便也按照这个来吧。”
除了茶点,厅堂前摆放了桌案笔墨纸砚。
虽然已经进了家门了,但大家还是再次心里感叹一下,这女孩儿来真的啊。
“我和我哥哥在酒楼是围观的人们做评判,那这次也是如此,就由在场的大家评判吧。”
诸人你看我我看你。
楚昭看着他们:“那么,谁先来?”
事已至此,他们再畏畏缩缩,倒显得他们理不直气不壮,一个年轻人阔步走出来。
“某,安城刘阳,向楚小姐请教。”
楚昭端坐一礼,伸手:“刘公子,请。”
......
......
楚柯是个废物,不代表其他人是,不用写四篇字,那刘公子大笔落在纸上只写了一个字,楚昭就知道自己输了。
尽管如此,楚昭依旧认认真真地写完一张,阿乐主动拿起两人的纸展示给众人看。
诸人大声说:“刘公子写得好。”
楚昭没有辩驳,也没有羞涩不安,起身来在棋盘前,再次说:“刘公子,请。”
下棋也不用三局,五十手过,楚昭弃子认输:“刘公子,你赢了。”
刘公子淡然一笑。
最后的才艺,楚昭问了一题,刘公子侃侃而谈,诸人一边听一边点头赞许,而刘公子出的题,楚昭倒是知道,只不过论述有些艰难——虽然她入宫后勤学苦练,但后来对萧珣心灰意冷,这些都丢下了已经很多年了。
谁赢谁输,已见分晓。
楚昭对刘公子低头施礼:“楚昭不如刘公子。”
刘公子笑了笑,带着几分不善,拿出一张纸:“虽然这多人见证,但口说无凭,请楚小姐在这张纸张写下来。”
这没必要吧,阿乐攥着手要给这公子一拳。
楚昭神情平静,伸手接过:“愿赌服输,我听公子的。”
她果然认真地伏案在纸上了递给刘阳。
刘阳接过纸,见其上除了写楚昭书棋才艺不如安成刘阳外,还盖了楚昭的印章,他哈哈大笑。
“多谢,我四关已过,这就去望春园取门贴。”
说罢举着这张纸施施然而去。
原来是这样玩啊,有趣,有趣,其他的人们从震惊中回过神,哄然涌上。
“我来与楚小姐比!”
“楚小姐,快给我也写认输的凭据!”
有人喊有人笑,喧嚣刺耳,阿乐攥紧了手,又是愤怒又是难过,这些大男人,欺负小姐一个人。
楚昭面色平静,在桌案再次坐下,伸手:“请下一个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