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门卫把他们引进门之后,上来来了几个一等的侍从,把方才的门卫替了下去。
侍从们笑容可掬的领着他们,一路从花园楼阁重穿过,来到了别苑的一间正房外。
借着屋子里映出的灯光和侍从手里的灯笼映出来的光,李昂略略的抬头打量了下这屋子。
好家伙。
果然是皇亲国戚。
碧纱窗,鸳鸯瓦。
单单是房檐四角,隐隐还有四神兽的装饰在其上,做这宅院守卫。
一个别苑,也用上了皇宫的规制。
侍卫在外面轻声说道:“殿下,应您的吩咐,我把府外的贵客请回来了。”
门内,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
话语间,很明显的语气上扬,显得很是骄纵傲慢,“还不快请进来,这还用问?”
侍从毕恭毕敬的弓着身子对着李昂,思学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为他们推开了门,便倒退着退了下去。
二人甫一进门,一个十分有冲击性的画面就映入了二人眼中。
荒王懒洋洋的像是没长骨头一般倚在有靠架的矮踏之上,手里拉提了个酒壶,长发披散,身上只是松松垮垮的披了件外袍,里面穿的白色中衣露了大片出来。两只脚光着,未穿袜子,双足之上,也是松松的挂了双木屐。
荒王本身就可称得上姿容俊朗,仪表不凡,像这样慵懒的倚着,更给人一种带着几分妖媚之气的勾魂夺魄之感。
只是,再怎么勾魂夺魄——
他这样子,也十分不雅。
思学知道荒王荒唐。
可是,他以前见他,也都是在要求严谨的弘文馆。
在那里,就算是荒王,也是穿着齐整的。
这样子肆意荒诞的王爷——
思学都有些担心,自己看了荒王这副样子,这王爷会不会今晚就让自己把眼睛留在这别苑。
毕竟,他看了不雅的皇子,可切切实实的犯了“不敬”之罪。
思学急忙低下了头,一眼也不敢再看。
思学的变化,可是一点没露的全都落尽了荒王的眼里。
只听他轻笑了两声,不知道是赞许还是不屑。
犯下“不敬之罪”的不只是思学一人,可是,李昂一直昂着头,面色平静的看着荒王,脸色不辨喜怒。
荒王满意的笑了,对着李昂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李兄可真是会挑时间,我刚到手的津楼的流霞酒。自己都没能尝几口呢。李兄来与我共饮!!”
李昂谦和的笑了笑,拱了拱手,算是对荒王行礼。
“王爷熟读医书,岂能不知道,这夜里喝酒,最是伤身。”
“你别以为我喝了酒,就听不出来你在这拐着弯的埋汰我。我可没读什么医书,你应该很清楚,我对着令慈卖弄的那几个方子,只是为了让令慈毫不起疑的把这书拿给我罢了。“荒王说着,从软榻上放置的被子底下抽出了那本忽思慧的《饮膳正要》,对着李昂扬了扬,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也知道医家的事情,错一点,便是关乎人命的大事。所以,方子都是真的。让你家妹妹放心配着喝就是了。”
看到荒王捏着那本书的书籍,力道不大不小的扬着那书,李昂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放心。你的宝贝书信掉不出来。我早就从书里抽出来放到一个安全的好地方了。”荒王没错过李昂脸上的微表情,嘴角一歪。得意道。
“那就好。”李昂努力让自己的回话听起来不是那么的咬牙切齿。
事情,要从两个月之前说起。
有一日,李昂所跟随的二皇子兴冲冲的拉着李昂,秘密的接见了几个安国的朝中大臣。
原来,是那些朝臣主动向二皇子示好,表示愿意加入二皇子的麾下,誓死追随。
当场,他们便达成了契约。
在安国,国主最痛恨的,就是皇子们勾结朝臣,结党。
可是——由于安国国主迟迟没有确立太子,这储位之争,早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展开了。
二皇子能早早的在其他人还没形成大气候之前,就取得了这一部分朝臣的支持,这对他夺嫡来说,绝对是个好事情。
可是——这好事——
因为他们当天与朝臣的私密会面被荒王撞见而变得有些——未知。
那天。他们约在了一个其中一个投奔二皇子的大臣的私宅。
谁知,好巧不巧,那天,荒王也出现在这私宅之中。
纵然,荒王与他们不在一个房间。
可是,荒王刻意溜到了他们隔壁的房间,也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那天,留意到他们的对话被偷听到的,只有李昂一人。二皇子对于荒王知道他结识朝臣的事情一无所知。
荒王知道李昂发现了他。他没有一点窥探到别人秘密的慌乱。反而顺势拿住了李昂。
之后的日子,荒王就像个幼稚的小男生一样刻意的折磨李昂,像是猫折磨嘴边的老鼠一般,不是为了一口吞下饱口腹之欲,而是为了相授逗弄猎物的快感。
不是在课堂上明目张胆的让李昂为他铺纸磨墨,就是故意不带自己的课业,然后强行抢走李昂已经为二皇子做好的课业伪装成他自己的。
最过分的一次,便是前几日的射箭比赛。
荒王刻意的不带自己的护具,去李昂面前晃悠了一圈。
李昂知道这事荒王又一次故意找理由折磨自己,便认命的把自己的护具给了他,但是,由于没有护具,导致自己的手却被弓箭拉伤。
荒王这些技俩——虽然幼稚,上不得台面。
可是天天被这样折腾,李昂实在是觉得被折磨的够了。
他处处忍让,对方却继续处心积虑的一次次的挑战他的底线。
这还不是最悲惨的。
最悲惨的部分是——
他最近对荒王没有底线的忍让全部都落到了二皇子的眼中。
荒王对李昂的为难,每一次都光明正大,并没有一点点刻意回避二皇子的意思。
而二皇子这几日看李昂处处以惊人的好脾气忍让着荒王,甚至还有点顺从的意思,便内心对李昂也有些起疑,对李昂也不像原来那样全方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