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麦差点吓掉了魂，回头便看到闻韬站在树后，正看着她。
文雅和韩若依顿时瞪圆了眼睛，不约而同流露出凶狠眼神。
“闻教授。”黎麦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这时，文雅和韩若依已经走过来，看到黎麦后，情不自禁地咬紧了牙。
是黎麦，她刚刚在偷听！
文雅和韩若依默默达成共识，互相递了眼色，暂时按兵不动。
“文雅，你这么快就到了。”闻韬看到文雅之后，并不很惊奇，“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在路上吗？”
“是啊，为了见你，特意开快点嘛。”文雅笑得人畜无害。
“你不是想认识一下双年展的评委么？进来吧，我给你引荐。”闻韬语气温和，而后看向黎麦，“张涛这个人和我有点过节，他要是说话难听，你不要往心里去。”
黎麦心情忐忑，忙答“不会”。
闻韬点点头，唇角微微上扬，“刚刚听别人说，你对他也没有客气，做得不错。”
“他不值得别人尊重。”黎麦如实道，“闻教授，如果不需要我应酬的话，我可不可以先回房间？”
“可……”
“不行。”
闻韬正要同意，文雅却率先反对，蛮横道：“你是闻韬的助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李骆没教过你吗？”
“文雅，”闻韬不喜欢文雅这样咄咄逼人，“我要带你进去认识朋友，黎麦在的话本就不合适，你在计较什么？”
“我计较？闻韬，我是在为你打算。你花钱聘用的助理，不应该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吗？一个不入流的大四生就敢顶撞前辈，人家笑话的是你又不是她。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你要爱惜自己的羽毛。当年我借钱给你帮你完成学业的时候，你是怎么回应我的，你不记得了？”文雅一席话说完，闻韬便有些不自在。
那是他一段灰暗的过去，他并不想提起，可文雅就这样当众说了。
虽然面对的只有黎麦和韩若依，但也终归是外人。
“我记得。”闻韬耐着性子，“那你想让黎麦和我们一起？”
“对呀，既然是你的助理，就得结交人脉，这样的场合自然要多参加。我这也是为了她好。”文雅假惺惺道。
闻韬看向黎麦，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
“如果闻教授需要我参加，我就参加。”黎麦受雇于人，肯定要以闻韬的意见为主。
“那就跟着吧。”闻韬看了眼文雅，眸色黯淡。
他觉得文雅似乎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阳光温柔的女生，变得刻薄娇蛮，不顾别人感受。
可这些话他不能直白地说出来，碍于两人关系，他是不可能说服文雅的。
无论他取得何种成就，无论他作品的艺术价值达到什么程度，在文雅面前，他总是差一点底气。
或许就是因为她见过他最落魄的样子，看过他最潦倒的处境，于最危难时伸出援手，他不能拒绝文雅的任何要求。
黎麦刚刚已经喝了些酒，这次再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况且还有文雅和韩若依在场。
期间，她跑去卫生间抠喉咙，吐得天昏地暗，味蕾尝到了胆汁的苦味儿。
出来的时候，文雅和韩若依就站在隔间外面等她。
“呵，挺能喝啊。”文雅嘲讽地笑着，“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装什么清高？张涛看上你是好事，你居然泼人家冷水？季默驰不要你了是不是？他要是心疼你，会让你在这里受罪？”
黎麦走到盥洗台前，不理会她，鞠了一捧凉水扑在脸上，耳目瞬间清明。
忽然间，头皮一阵钻心地痛，韩若依毫无征兆地拽住她头发向后扯。
“让你偷听！说！都听到什么了？”韩若依恶狠狠地质问，蛮力大得像个男人。
黎麦咬牙承受，想起程亚男之前教她的几招防狼招数。
她看准韩若依空闲的那只手，一把抓住对方食指狠狠向后扳，很快就听到韩若依凄厉地惨叫声。
暴力的确能让人心情舒畅，她看到韩若依飙出的眼泪，仁慈地松了手。
“怎么？还想杀人灭口？”黎麦靠墙站着，因为用力而眩晕，但嘴上却不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家闺秀，出身高贵，怎么做起事来比谁都下贱？”
“杀人灭口？你真是高看自己。就算真得想杀你，也不用我们亲自动手。”文雅嘴硬强撑，向后退了一步，“听到又怎样？你有证据吗？你要是敢对外散播，我会让你比欧阳婧惨上一万倍。”
说完，文雅摔门而去，韩若依有些忌惮地瞄了瞄黎麦，也跟着走了。
黎麦再次回到晚宴上时，闻韬关心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还好。”她刻意与闻韬保持距离。
闻韬注意到她的疏离，眼神中掠过一抹愧疚，“你回去吧，文雅这边不要在意。”
“我不在意她说什么，但是作为您的助理，我就要做好我的工作。”黎麦坚持道。
话音刚落，文雅便带着两位男士走过来，手里端着两倍白酒。
用高脚杯盛的白酒，满到每走一步，就往外晃出一点。
“陈总，王老师，我实在是不胜酒力，但我们黎助理是海量，她可以代我敬二位，你们不用客气，尽兴就好！”文雅看向黎麦，“黎助理年轻有为，作品已经入围双年展，还得承蒙两位前辈多多关照呢。”
“文小姐真是爱才，那我们也不客气了。黎助理肯赏光吗？”
黎麦这两天在座谈会上没闲着，对大部分与会者都有印象，这两位身份不低，她不能怠慢。
胃在火烧火燎，她不知怎么想起季默驰，想起他那晚胃穿孔住院，想起他醒来后赶她走。
悲伤很容易让人丧失斗志，她看着那杯白酒，慢慢举起来，笑得明艳动人。
“那就承蒙两位前辈关照。”
她想要变得强大，她知道人脉很关键，而能力只是基础。
稠密的透明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酒精味道，对于不喜欢喝酒的人来说，所谓酒香也是刺鼻的。
“季先生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