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四个字,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语气,却让黎麦石化在车里。
季默驰倒是不着急,静静看她从呆滞到震惊的表情变化,唇角提了提。
黎麦不清楚季默驰的动机,傻乎乎地问道:“和谁结婚?”
季默驰一口气卡在喉间,后槽牙用力磨了磨。
“你想和谁结婚?”咬牙切齿的问。
黎麦脖子缩了缩,清透眼底闪着不确定的光。
季默驰快被她这副模样气死,幽黑眸子清冷锐利,逼迫着黎麦必须回答。
黎麦不知道季默驰是怎么了,在他眼神胁迫下,只能小声答:“我没想和谁结婚,我没想过要结婚。”
她说得是实话,她也不敢撒谎。
可她没听出这个问题的深意,因为她太有自知之明,她不觉得季默驰是认真的。
或许就是随便问问,或许是一时兴起,又或许是试探她的心意?
黎麦想得很多,却独独没想过唯一的那种可能。
季默驰酝酿一路的决定被黎麦轻易推倒,憋着一肚子闷气回到家,和黎麦分房睡了。
一夜辗转,脑子里都是黎麦的回答。
没想和谁结婚,没想过要结婚。
他越想越躁郁,又想起晚上和萧景廷喝酒,有个女孩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之前,季默驰总觉得婚姻的主动权在他手里,如果黎麦答应,那他明天就可以和她去登记结婚,可怎么到头来他却被动了?
与他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黎麦睡意正酣。
她没有季默驰想得那么多,只以为是姨妈来了季默驰才和她分房,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黎麦赶在季默驰平时起床之前做好早餐,就看到季默驰一脸倦态下了楼。
“没睡好吗?”黎麦关心地问。
季默驰淡淡睨她一眼,白里透粉的肌肤泛着莹莹的光,一看就知道昨晚睡得很好。
“很好。”某人赌气道。
黎麦“哦”一声,摆好餐具,将早餐端上桌,“我今天可以去艺术馆入职吗?”
季默驰差点忘记这件事,他当时在气头上,说要黎麦去炎黄艺术馆工作,如果黎麦不提,他就当没这回事。
现在黎麦主动问,他必须要有个态度,“可以。”
“好的。”黎麦没有丝毫不满。
季默驰看她还挺高兴,饭也不想吃了。
“上班前先跟我出去一趟。”他略显不悦地说。
“好的。”黎麦看他一早就脾气不好,不敢乱说话,自己也不吃了。
她上楼换好衣服,想着一会儿直接去艺术馆,就选了件白衬衣配一步裙,略施淡妆。
季默驰从后视镜看到她款款走来时,扶在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很少见到黎麦成熟大方的样子,印象中这好像是第一次。
黎麦打开车门坐在副驾,裙子因为坐姿的关系被拉上去一截,露出瓷白色的大腿。
季默驰没有刻意去看,但也觉得晃眼。
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咆哮着跃出院子。
黎麦一路不敢多话,等到车子停下,她狐疑地盯着外面那栋肃穆古朴的大楼,又不解地看向季默驰。
“下车。”季默驰没看她,开门出去。
黎麦迟疑片刻打开车门,目光落在正门一侧的牌匾上。
榕城市民政局。
“季默驰。”黎麦终究是沉不住气了,叫住走在前面的男人,“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季默驰手抄在兜里,站定回眸,语气无波无澜,“登记。”
“你,开什么玩笑?”黎麦的脸色已经变了。
季默驰蹙眉,“你不愿意?”
黎麦一个头两个大,“昨天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季默驰非常讨厌黎麦这种不当回事的态度。
“不,不行!”黎麦果断地拒绝,联想到季家人还在对季默驰虎视眈眈,她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季默驰登记结婚?那样岂不是让他更多了一个被季家人嘲笑的把柄?
季默驰只看到她抗拒的表象,缠扰他一夜的躁郁再度袭来。
“黎麦,不是说要报答我吗?”他压低声音质问。
黎麦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季默驰,真得不行。我,我还没准备好。”
“你要准备什么?”季默驰不悦,奚落道,“嫁妆吗?”
黎麦十指更用力地攥着,“对。”
她的确是还没准备好嫁妆,她还没有变得足够好,好到足以配上他。
她的价值就是她的嫁妆,可她现在一无所有,怎么嫁给他呢?
“要多少?”季默驰问。
“我的嫁妆不是钱,也不是东西。”黎麦鼓起足够的勇气回答他。
“那是什么?”
“你不要问了,总之我不能和你登记。”黎麦语气决绝,“我们走吧。”
季默驰很少冲动,难得头脑发热一次,却被浇了一头冷水。
“黎麦,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他发狠道,“是真不想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