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想让你自己发现问题。”黎麦知道守望者很聪明，但毕竟也只是十七八岁的学生，就算是复读生，也不过十八九，因为杨磊告诉她这个班的都是考前强化班的孩子。
既然是孩子，能有多大年纪？
守望者：“什么问题？教美术的还辅导数学？”
黎麦乐了，耐心给他解释：“我们一周上一节课，一年是52周，你转给我五万，是100节课的费用，能上两年。艺考在年底，你最多只需要上三十节课就可以了。”
“考完接着上不行？”守望者似乎根本不在意黎麦的建议。
黎麦啧舌，“你还是月付吧，我不见得能教那么久，提前收了你的钱我还会有负担。”
守望者：“什么负担？”
“就像被预支了两年时间。”黎麦答。
守望者：“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学校有一个项目，先做做看，如果做好了说不定就有机会获得更好的机会。”黎麦最近都在忙这个。
守望者：“那你不打算回国？”
“当初我不想出国，现在，不太想回去了。”黎麦表情阑珊。
过了一个小时，守望者都没有再回复。
黎麦只好留言道：“今晚在你那边时间七点半上课，可以吗？”
“嗯。”对方秒回。
另一边，在榕城博洋总部的总裁办公室里，季默驰脸色难看得劝退了一拨准备找他汇报工作的人。
杨戬看到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出来，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敲敲门，季默驰语气沉沉地道了声“进来”。
“季总，今晚约了秦总他们吃饭，可以出发了。”杨戬提醒。
“不去。”季默驰鲜有的情绪化。
杨戬不动声色，“好，那我帮您推掉。”
季默驰补充：“以后晚上不安排应酬。”
杨戬顿了顿，应道：“好。”
他退出办公室前，不小心瞥见季默驰办公桌上一本书，因为被文件挡着，只露出作者名字，威廉凯奇。
他好奇地用手机检索这个人名，第一眼便看到简介，后现代主义代表性画家，I国国立艺术学院研究生导师，后面跟着一连串的荣誉和成就。
这，不是，黎姑娘的导师吗？
杨戬越发觉得事有蹊跷，想起不久前季默驰让他找了个高中生的信息在艾美报名参加艺考培训，电光火石之间似有所悟。
莫非……BOSS是去假装高中生上黎姑娘的课了？还在潜心学习黎姑娘导师的著作？为了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这大胆的设想让杨戬头脑一凉，脑海里莫名其妙出现了校园恋爱情节。
到了晚上约定的上课时间，黎麦和守望者准时出现。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露脸，镜头是对着画板的。
因为是一对一，黎麦特意从艾美的教导处那里要来守望者的个人资料，想要做到知己知彼。
然而这位名叫“吴桐”的17岁男孩看起来平平无奇，毕竟不是求职简历，除了姓名、年龄、爱好兴趣、绘画年限这些基本信息，再没有更多参考价值。
有向毅当年谎报信息的前车之鉴，杨磊对于招生报名这件事非常认真，学生们都是带着证件来现场面试后才录取的，包括紧急联系人的电话也会一一核实。
黎麦不疑有他，对着屏幕打了招呼，开始上课。
先是二十分钟的理论课，这周主要讲构图，举了些名作为例，深入浅出，易于理解。
出乎黎麦意料的是，守望者的积累远在普通学生之上，竟然问出了超纲的题目，课堂气氛突变，从教学变成研讨，两人碰撞出思维的火花。
有趣的是，聊着聊着，论点竟自然地切换到黎麦最近在研究的课题。
她的导师威廉以刁钻严格闻名，在业内很有权威，但对待学生真是无情，人送尊称“大魔王”。
交作品和论文被训得体无完肤是小事，因为达不到要求延期毕业或者直接换导师、退学的那才叫惨。
黎麦刚入学的时候，因为语言问题和国内教学模式的差异，没少被劈头盖脸地挑毛病，但她都认真地记录下来，逐条对照着改正自己的错误，良好的态度给导师留下印象，虽然还是会继续挑刺，可态度有些许好转。
有同学向黎麦请教：“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能忍耐的？”
黎麦笑笑，“可能，习惯了吧。”
她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季默驰，这些年和季默驰在一起，让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变得格外强大。导师不过是对她发发脾气，话说得严厉些，怎么能比得上那个人用刀子戳在她心口的疼呢？
黎麦和守望者讨论完当下的观点后，才发现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抱歉，耽误你上课了。对你来说，理论知识没有那么重要。”她道歉，“不过，你的知识积累很丰富，已经远远超过同龄人，真得很棒。”
守望者：“那是因为同龄人太弱了。”
黎麦默默对自己说，自信是好事。
“可以动笔了。”守望者主动要求。
黎麦感觉控场的不是自己这个老师，反而成了对方。
这么有主见的学生，除了向毅，这是第二个。
不同的是，向毅当初是有天赋却不好好学，现在这位既有天赋又努力，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我们就从你不太擅长的自画像开始吧。”黎麦准备好画具，“要画好自画像，必须先了解人体的头部构造。”
说话间，黎麦手里就多了个实物比例大小的骷髅头模型。
她毫无防备地拿出来，放在摄像头前面，忽然听到耳机里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同学，你怎么了？”黎麦停下来，“是吓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