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黎麦收到秦佳冉转发过来的一篇公众号推文。
《本届全国美展黑马退赛，疑似坐实评奖黑幕》
黎麦点进去看，虽然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但学校、年纪都说得很清楚，还有一些个人信息也掌握得特别具体。
但凡是熟悉她或者熟悉榕大的，都很容易找到答案。
这篇文章内容真假参半，但不得不说，格外能调动人的情绪，煽动流言蜚语快速传播。
黎麦下午刚申请退赛，现在就有消息传出来，很明显是被人针对了。
文章里也提到了闻韬，都是负面言论，很像是要同时拉两人下水，而且是往死里锤。
说闻韬利用职务之便和自己的影响力干扰比赛公正，说闻韬和女学生之间早就是众所周知的秘密，甚至有“当事人”主动出来发表言论，称自己是被闻韬逼迫的受害者。
黎麦没想到退个赛居然会牵连闻韬，更没想到会把自己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拉到最下面看数据，这篇文章在读已经破万。
秦佳冉见黎麦迟迟没有动静，主动帮忙分析：“这个公众号虽然不是正经的传统媒体，但它在圈子里的粉丝可是不少，特别擅长制造话题，是艺术圈里公认的谎话篓子。你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搞事情，不是针对你就是针对他。会不会是文雅搞的鬼？这女的总阴魂不散。”
黎麦摇头，“不会的，文雅和闻韬关系很好，她怎么可能这么栽赃闻韬？”
“那会是谁呢？”秦佳冉随口说了句，“总该不会是季默驰吧？要把闻韬彻底打入泥沼里？你不是说，他对闻韬引荐你进入全国美展很介意吗？”
黎麦抓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不会的，他不是这种人。”
“你相信他就好。”秦佳冉不再多言。
本来就是猜测而已，没有也很难有确凿证据，只能靠推理。
黎麦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团，又看了一遍那篇文章。
底下被放出的回复变多，读者各执一词，有的理智有的疯狂，有人理性客观有人情绪激烈，一时之间公知遍地。
“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惜了闻教授一世英名，最后居然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我更关心这个小丫头为什么会退赛？难道是有高人指点造势？”
“现在流量为王，只要有话题度就行，退赛这个手段太高明，肯定是得到高人指点了。”
“对啊，WB都上热搜了，真是好有心机一女的。这下他们个人和全国美展的热度都有了。”
“盲猜原作品涉嫌抄袭，作者怕东窗事发选择退赛。”
黎麦一条条翻看，越看越觉得这些网友思路清奇，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清楚她心里想什么似的。
季默驰这会儿还在外面办公，她蒙在被子里，“出国留学”“生小孩”“不喜欢”这些词蹦出来又跳回去，反复试探着她的耐心。
她不可能相信这件事是季默驰主使的，可越是肯定，就越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直到，WB热搜出现了“全国美展申明”。
声明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先是想大众道歉，通过示弱获得原谅，之后才切入正题，采用常规化的回答方式，官方又无害。
“非常抱歉，因组委会协调期间出现档期冲突问题，现取消闻韬先生的评选和导师资格。我们尊重每一位原创者，也竭尽全力保障每一位参赛者的权益，保障比赛公正、公平、公开。”
组委会没有提到她，却公开对闻韬进行了处理，虽然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明眼人谁看不出问题在哪里？
这样一来也很明显，做这件事的人是有意针对闻韬。
黎麦很想问问闻韬，问他到底有没有帮忙让她入围优秀青年艺术家作品名单，可事已至此，她苦恼于不知怎么开口。
就在她辗转反侧时，手机提示音响了下。
黎麦打开消息，看到闻教授三个字，一条红色未读消息提示跃入眼前。
“黎麦，你要相信自己，对于你入围的事，我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打点过关系。听说你退赛我很难过，但我也欣赏你的勇气和果敢。希望你未来飞得更高更远，不再质疑自己的能力。你应该更自信些，不要被人束缚住翅膀。”
看着这段话，黎麦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闻韬的这条消息来得好像及时雨，解答了她的困惑，也消解了她的迷茫。
“闻教授，抱歉，让你因为我受到连累。如果你需要我配合反驳那些谣言，我会积极配合的。”
“不需要，那样只会让他们更加猖狂。黎麦，你知道我为什么关注你吗？我以前资助过一个学生，她很有灵气，可是自信不足，后来因为个人原因遇到些变故，我停止了对她的资助，再后来我就找不到她了。你们同名同姓，实在是很巧。”
黎麦怔住，想起了资助自己的那位不留姓名的好心人。
“那你记得她的地址吗？”她颤着手指敲出这句话。
“当然，那地方很偏僻，我曾经想过要去看看她，可一直没有时间成行。”闻韬说完，报出一串地址。
再熟悉不过的地名，就这样出现在黎麦眼前。
她拿着手机，呼吸有片刻停滞。
原来闻韬就是那位默默资助她的好心人？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您是怎么知道这个小女孩的？这地方很偏僻，您去过吗？”黎麦想要做最后的核实。
其实她心里已经认定了，闻韬就是那个人。
“我是在那年全国美展的公益活动展览里看到她的作品，那是从全国各地选送来的贫困地区孩子们的画作，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我费劲周折从组委会那里联系到她的老师，开始资助她。”闻韬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黎麦盯着手机的眼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