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蔓的可怜并没有换取季默驰的怜悯。
他声音冷硬,说着最伤人的话,“我会给你最好的资源,让你成为新生代艺术家的标杆。你的基本功不扎实,需要转型走当代艺术路线,如果你不愿意,开个价也可以,去做点你喜欢的事。”
初蔓听着,一边流泪一边笑。
她当初接近季默驰的确是图他有钱,而且颜值又高,她本以为自己能平衡好这层关系,可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陷越深,一颗心早就在这个男人身上扎根了。
她虽然没有和季默驰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但她以为她总会等到那一天,竟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的无情。
他自始至终,都把她当做一场交易?没有一点心动?
初蔓的世界崩塌了。
当季默驰今晚带着那幅改过的画来找她时,她开心地几乎要飞起来,又怎会预料到最后的结果是乐极生悲?
“季先生,是不是我要什么条件都可以?”她不死心。
“你说,我会考虑。”季默驰自然不可能一口答应。
初蔓就开始脱衣服,屋里暖和,本就穿得不多,很快就只剩一套精致内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线条。
季默驰并没有移开视线,只是眼神并不聚焦,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或者只把对方当一件普通的陈列品,还是提不起丝毫兴趣的那种。
初蔓被他淡漠的表情刺痛,耻辱感从指尖蔓延到了全身。
她试图靠近季默驰,然而对方却在她迈出脚步时,直接起身朝房门走去。
绝情的声音飘过来,砸在她的耳蜗。
“给你一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杨戬会联系你。”
这意味着,他再也不会和她见面了吗?
初蔓定在原地,像是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连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也荡然无存。
季默驰走出院子时,抬头望一眼隔壁小楼,除了某个房间里透出熹微的灯光之外,其他房间都是黑的。
他坐进车里,直到天光微亮才离开。
之后的几天,黎麦紧锣密鼓收拾工作室,期间夹杂一些应酬,导致她完全忘了和季默驰的约定。
直到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自报家门说是季先生让联系她,她才想起那个帮季默驰订制婚纱的约定。
她忙不迭地应下,为了能拿到自己的作品去参展,改变当天行程赶到那位设计师的工作室。
“黎小姐您好,咱们长话短说。”设计师很干练,一头短发利落飒爽,她看向工作台上摆满一堆的设计稿,无奈地说:“季先生对这些都不满意,他说让您看看有没有钟意的。”
黎麦仔细过了一遍,“我觉得都挺不错的,他哪里不满意?”
“这款,嫌领开得太大,这款,觉得后背露太多……”设计师皱着眉。
黎麦于是指着其中一张不露胸不露腿也不露背的高龄设计稿问,“那他应该会喜欢这件。”
设计师苦笑,“不瞒你说,他确实对这件没有太多意见,但也没有最终定稿。兴许是看多了烦了,才直接找您亲自来选。”
“嗯?”黎麦觉得这话不对,赶紧撇清,“我也是帮忙的,他可能是想给新娘一个惊喜。”
“哦,不好意思,季先生和我说的是所有设计都按照你的审美来。”设计师抱歉道。
黎麦咕哝一句,“他倒是信得过我。”
两人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聊,竟然发现同在兰城就读过,一下子关系就拉近了。
季默驰找的设计师自然差不了,经过交谈,黎麦才知道她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时尚圈崭露头角,还获得过被誉为设计界奥斯卡的奖项。
“季默驰付多少佣金值得你改这么多遍稿子?”黎麦觉得季默驰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以你的水准,这里面的每一款婚纱拿去做高定都不俗的。”
设计师笑了笑,“我免费为他服务。”
黎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季先生以前资助过我,如果不是他,就没有我的今天。”设计师自顾自感慨道,“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我确定他是特别好,特别善良的人。”
“是吗?”黎麦心底涌起一丝酸涩。
特别好,特别善良吗?或许,是的吧。
设计师仿佛要告诉所有人季默驰的好,并不介意起底自己的过去,言简意赅地说:“我读高一那年,父母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而且负全责。我家一下子就垮了,所有的钱都用来赔付了受害方,我也面临退学的风险。幸运的是,我的老师告诉我有一个基金会或许能帮我,于是我提出申请,没想到真得通过了。”
黎麦点点头,明白了原委。
“老师说,这个基金会是专门帮助学艺术的贫困学子,名字很好听,叫守望者。”设计师说到高兴处,表情里都带着笑,“我那时候还很喜欢听麦田守望者乐队的歌,就觉得很巧合。那时候我只知道这个基金会,但没有想过谁是它的发起人,也不懂这些。直到我后来有了点人脉,才想起来去调查,居然费了很大力气才查出来,它是在季先生名下。或许他不想公开,只想低调地做慈善吧?”
黎麦从来不知道季默驰名下有这样的一个基金会。
而且这个名字,不就是她初到兰城时在艾美网课上遇到的那个上一对一课的学生吗?
黎麦不愿意相信这些巧合都是刻意,她下意识地抵触,告诉自己不可能,那绝对不会是季默驰。
只是巧合罢了。
“不好意思,聊了这么多和婚纱无关的话题。我们开始吧?”设计师邀请道。
“好。”黎麦也摒弃杂乱的思绪,跟着走到工作台前。
“您先来说说您对婚纱的想法?”设计师问。
黎麦忽然就想到以前的自己,不满二十岁的她偷偷幻想成为那个男人的妻子,在众目睽睽下度过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一天。
她要穿什么样的婚纱才能配得上他的英俊挺拔和绝世美颜?
黎麦脑海中浮现那个幼稚的小女生,不由自主地笑了。
毕竟后来的她明白了,配不配得上他,绝对不是一件婚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