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2 挖金子的一天
穿过一条狭窄的只能供一个半人走过的夹道,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山洞里。本来只有那群牢头手里头才有的火把,有些看不清楚,等到他们将山洞里头的火把全部点燃,苏止这才发现,这坐山竟然被人挖的跟狗啃了似的。
还由不得苏止仔细看一遍,身后的那个牢头推了一把苏止,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开始干活。”
其他的人拿铲子的拿铲子,拿锄头的拿锄头,拿筐子的拿筐子,在进来之后,木然地拿着要用的工具,默默地干活去了。
不一会儿,就传来铲子和锄头挖到石块上迸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些人用铁锹将挖下来的石头和泥土装在篮子里,码放在一旁,等所有的篮子全部都装好了,那些人又木然地挑着篮子出去了。
在这山洞里头的猫许是受不了这里头的气味,他们是换班的,半个时辰换个人进来,夹道里头,山洞门口,都守着猫,所以耗子挑着箩筐出去,根本就没有跟着他们。
苏止边挖石头,边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石头是硬的,拿锄头去挖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一锄头用力地铲下去,铲到坚硬的石头,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就连手心都被震麻了。
苏止虽然学过武功,但是这样的劳动,半日下来,手都快要抬不起来了,但看看其他的人,有老人,有孩子,一个个都眼神麻木,哪怕手都在抖,他们也都木然地跟死人一样做着手里头的事情。
因为如果不麻利的话……
那群猫手里头的马鞭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人的身上招呼,是被震的手麻轻一点,还是被马鞭抽的轻一点,领教过这马鞭的人,都清楚,自己累是累,马鞭抽在自己身上,那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和绝望。
生不如死。
苏止做事情麻利,手脚也快,那被要求盯着他的猫三刚开始确实总是盯着他,后来见他勤勤恳恳地做事,也不出什么幺蛾子,也就不管他了。
苏止也不敢跟身旁的人说话,这山洞空旷,就连不远处的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若是跟人说话,怕是刚开口,就要被那只猫给听到了。
只好闷头做事,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终于三只猫的班都换完了。
“好了,时间到了,手脚麻利点,现在出去吃饭。”
苏止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将手里头的锄头放在原地,那些人拖着铁链上前,排成了一对,苏止自然又站在最后面一个,前面一只猫带路,最后面一只猫看守耗子,不耐烦地像赶牲口一样将他们往外头赶。
穿过狭窄的夹道,终于看到洞口那微弱的光。
苏止在里头看久了烛火,总觉得眼前跟泛起了一层雾一样,不得不多眨两次眼睛,这才逐渐适应了外头的光亮。
第一个人到了山洞口的时候,人群就不动了,然后又缓慢地动了起来,苏止跟着出来,看到有猫站在洞口,将锁链锁在了耗子的脚上,原本单独的个体,被锁链一锁,二十多个人全部都锁在了一块,走也走不快,跑也跑不了。
想要逃跑,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
苏止微眯着眼睛看着锁链跟前头的人拷在一起,走路的步子又慢了好些。
他是最后的一个,等拷完了他,所有的人都出山洞了。
外头的空气虽然还是那样的潮湿闷热甚至还泛着腐烂的臭气,但是总好歹还有点新鲜的味道,不跟山洞里头一样,待久了,就只闻到烛火燃烧的味道,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棚子里头已经有被称之为狼的那群高级人吃饭喝酒了,跟着他们下洞的那几只猫是狼下头的一等,只有将人带出来之后,他们才上桌子吃饭。
而苏止这群做事的耗子,则是比牲口还不如。
跟牲口一样赶在棚子的外头,就坐在泥巴地里,木然地看着里头的人喝酒吃肉,苏止来之前曾吃了一顿,可是一上午的劳作,肚子里头早就空空如也了,他望着棚子那边飘散过来的香气,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这时有人拿了一个桶过来,这群刚才还木然的人就跟饿虎扑食一样,扑到木桶旁边,一人抓了两个黑馍馍,狼吞虎咽地咬着,仿佛这黑馍馍比里头的肉还要香,是世间美味一般。
苏止没抢,因为他知道里头的馍馍一定够。
他最后一个过去拿,里头还有好几个,他也拿了两个,看到手里头的黑馍馍他实在是难以下嘴,鼻尖充斥着奇怪的馊味,也不知道这馍馍是什么时候的。
怪不得每天木桶里头的黑馍馍都有的多,兴许是吃不完的继续给他们吃,也不知道这馍馍放了多少天了,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苏止吃不下,打算去换一个,手刚放在木桶边,一阵马鞭破空的声响劈天盖地而来,苏止刚想要避开,想想不能暴露自己,只能硬生生地受了。
右手手背上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痛,定睛一看,已经被抽的皮开肉绽了。
旁边的人看都不看一眼,只专心吃自己手里头的馍馍,苏止看向马鞭的方向,就见一个拿个白面馍馍的狼狠毒地盯着自己:“一人就两个,不准多拿。拿了就打,不知道规矩嘛!”
苏止想说自己不多拿只是想要换一个,想想还是没说,哪怕手里头的馍馍臭的恶心,他还是乖乖地咬了一口。
旁边就有人说道:“这个是新来的。”
“有手有脚地还去做乞丐?”
“哈哈,不是说只要进了安民堂就不用饿肚子了吗,这群懒东西不愿做事又想找个不愁吃饭的地方,还不上杆子进安民堂。”
“听说下午还要送来一个,不过那个这里不好使,是个傻的。”
苏止边咬着馍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那个傻的应该就是听松了。
“管他是不是傻的,只有有力气给咱们干活就成。”
终于咽下了两个臭馍馍,苏止差点要作呕,这时,又有人送来了一桶跟泔水差不多的东西,看到上头飘着恶心的油花和一些黑漆漆的东西,这是刷锅水,苏止实在是喝不下去,没喝。
而其他人则是一人一碗大口喝了起来。
苏止趁着这个功夫偷偷地将坐在棚子里头的那群人扫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