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彻纵身一跃,已悄无声息的落在梅院。这里的温度竟比上一次更加寒冷,满月照在这层洁白的雪上更显现出与世隔绝的悲凉与孤寂。
烛火依旧通明,却不曾见到他那翩若游龙的身影。“他呢?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正在他胡乱猜测之际,突闻一声“嗷”的嚎叫,窗边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看形状,或许是一个人。可是看“他”的行为或者动作,又和一个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今日正是月圆之夜,大家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防范。”暗卫统领慎重的向其余八人说明。
防范?要防范些什么?他的人不是好好的在梅院里么?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个干瘪的尸体赫然躺在草丛中。“在那边!”暗卫统领已率先赶到那边出事的地点,他走上前,强忍着呕吐感蹲下,一眼就发现胸前的巨大窟窿,鲜血和内脏都被吸食干净。
“呕!”其他的人也先后赶到,有的人看到尸体已按耐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点的看了一眼那尸体的伤口和睁得极大、不可置信的眼神,嘴唇哆嗦着道:“老……老大,这……这不会是……是鬼……鬼做的吧?”
这时,从尸体旁边伸出一个惨白的、散发着恶臭还爬满俎虫的手,接着露出一个惨白的骷髅头。它咧开满是牙齿的空嘴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声。
“呕……”又有几个人忍不住呕吐,只见那骷髅单爪按向地面,转眼已消失无踪。突然,一个十七八岁穿着鹅黄色锦裙的少女刚好从厨房走出,手上还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东西,那诱人的香气混合着还未散去的腐气,更熏得人作呕。
与此同时,骷髅以极快的速度猛的扑向少女,只听她“啊”的一声尖叫,碗摔在地上砸得粉碎。只见它惨白的手直接插进少女的心口,血从心脏处喷涌而出。它的牙齿一张一合,鲜血竟一下子进入它的身体。接着,一块块还带着血的内脏被它丢进嘴里,发出咔擦咔擦的咀嚼声。
骷髅回过头,对他们扯出一个轻蔑的笑,然后再次钻入地底。“那到底……是……是个……什……什么东……东西?”暗卫统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招乎众人道:“先不要管这些,随我回梅院,我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随后,十二人又一道返回梅院。“那梅院不是钥公子的住所么?莫非老大在怀疑钥公子不成?”暗卫统领还未答话,另一个比先前说话之人稍长一些的男子开口道:“你是新来的可能有所不知,自从老王爷带回钥公子后,每到月圆之夜,王府都会发生一些怪事,不是一些家畜无缘无故的失踪,就是像今日这样死一些地位低下的人。”
东暖阁中,若红还没等到她的燕窝粥。她怒气冲冲的唤来翠玉,吼道:“翠玉,去看看柳儿那小贱蹄子究竟在搞什么,燕窝粥怎么还不给本宫送来?”“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看。”翠玉自从十四岁被卖进宝香楼后便一直跟随若红,深知她的性格,却是一刻都不敢怠慢。
她快步走向厨房,一个趔翘,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绊了她一下。她正想开口去骂,脚下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她忙低下头,定睛一看,差点没把她吓死。地上躺着的(确切的说是被她踩在脚下的)分明是一个人,一个死人,一个死去的女人。
她的眼睛圆睁着,透露而出的是极度的惊恐,却不知道她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继续往下看,她的胸前有一个呈爪形的窟窿,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一层皮包裹。翠玉“啊”的一声尖叫,俯身在尸体旁吐了起来。
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着微光,她蹲下仔细的看,那分明是一块块的玻璃碎片。她捡起一块闻了闻,上面似乎还有残留的像粥一样的东西。“燕窝粥?”她转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尸体,“柳……柳儿?”她又“啊”的一声尖叫,跌跌撞撞的跑回东暖阁。
进了东暖阁,她惊恐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迅速的关上房门,并拍了拍心口。
“人呢?柳儿那个贱婢呢?”若红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从背后传进翠玉的耳里。她机戒的、一点一点的转过身,脸色惨白、全身颤抖的说:“回……娘娘,奴……奴婢……找……到了……柳……柳儿,她死……死了……死……死得……好……好惨……”说完,她终于被吓晕了过去。
梅院,暗卫统领取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寒彻听见开门的响声,小心提防的躲在暗处。
十二人初次踏进梅院,地上白芒芒的一片,厚厚的积雪上突兀的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有人来过!谁?出来!”寒彻从阴影中走出,“小王爷?你怎会……可曾见到钥公子?”“不曾。”寒彻摇头,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一声惨叫,不禁问:“外面究竟出了何事?可是与阿玥……有关?”
“死人了”,暗卫统领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心中恐惧,他摇摇头,严肃的道:“只是猜测罢了。先不提这个,还是进去看看钥公子是否在吧。”
十三个人一起走向阁楼,大厅中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奢华的摆设。他们沿着旋转的楼梯向上行去,二楼是他的卧室。窗台边烛火仍亮着,只是不曾见到他的身影。“或许是睡下了。”寒彻领着他们走进他的内室。
内室中,一种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只是一瞬,十三个人皆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半刻后,一道纤细的人影赫然伫立在寒彻身前。“我说过今日不要来找我,你为何不听?”他半跪在地上,没有温度的手指轻柔的抚过他的脸。“呵,我该如何处罚你?”他对他露出一抹轻笑,只是这笑容并不曾达到眼底。
他复又看向其他的人,手随意一挥,那些人集体消失,就好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在他鼻间晃了晃,只听他“唔”的一声轻叹,幽幽转醒。他睁开双眼疑惑的看向眼前绝丽的男子,“阿玥?血?你受伤了?”白玥钥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舔唇角的血迹,轻笑:“呵,你是在心疼我么?”
寒彻没有回答,他的手固定住他的肩,唇夺取他的呼吸,灵巧的舌撬开他的贝齿,吸取他的甜蜜。良久,他放开他。“阿玥,告诉我,那些人不是你杀的。”他站起,对他温柔的道:“很不巧,那些人都是我杀的。因为我需要血,需要大量的血维持我现在的身体。如果没有血,我将会变成一具骷髅。”
“骷髅?”寒彻愕然。“不错”,他恶作剧般的吻了一下他的脸,笑道:“你看到的不过是一幅皮囊罢了,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还活着是因为我要报仇,我要报这亡国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