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公公大步来到正阳宫,轻唤:“晋王殿下,皇上正在昭和殿候着,请殿下快些随杂家去昭和殿赴宴。”
“嗯”,寒彻并不开门,他吻了吻床上仍在昏睡的可人,冷淡的道:“有劳温公公先去回禀皇上,本王随后便到。”“是,晋王殿下。”他吃了个闭门羹,悻悻的回到昭和殿,覆在皇帝耳边,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皇帝听完,龙颜大怒的道:“好一个晋王,难道还要朕亲自去请他不成?”
“臣弟不敢。”昭和殿外,晋王寒彻一身便装,怀中抱着一个银发赤眸,体型纤瘦,身披上等雪裘,大概十八九岁的绝丽男子缓步而来,向坐在正中央的寒风单膝下跪行礼道:“臣弟来迟,请皇兄恕罪。”
“起来吧,朕恕你无罪!入坐!”“谢皇兄。”他起身,迎着众人的目光,缓步走到首席入坐。
白玥钥依偎在他怀里,柳眉微蹙,似是被周围的嘈杂声吵醒。随着一声嘤咛,他睁开如红宝石般璀璨的双眸,深情的注视着眼前如此深爱并眷恋的男人。
“晋王殿下,天下竟有此等绝色美人,真令下官大开了眼界。但从面相和发色上来看,此子绝非我火璃国子民”,丞相目光渐寒,左手猛的捏住白玥钥的下腭,强迫他注视着自己。
“唔……放……放手!”白玥钥毫无温度的玉手徒劳的一根根掰着丞相铁一般的大手,不过片刻,他便软倒在寒彻怀中,胸口剧烈的起伏。“放开他!”寒彻不着痕迹的拂开他的手,像饿虎扑食般死守着眼前的猎物。
“呵,晋王殿下好福气!美人在怀,难怪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啧啧啧,只是这美人毫无人气,又来路不明,恐怕又是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待本相除此妖精,以保住我火璃国大好江山。”
丞相一把拔出腰中佩剑,剑尖直指白玥钥的咽喉。在剑光的反射下,白玥钥原本苍白的容颜变得越发透明,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彻!”他垂眸,对上他似海般深邃的赤眸。他对他展颜一笑,笑容中诉说着绝别,诉说着他对他的不舍和眷恋。他偏过头,对坐在高处的他同样展颜一笑,美丽的笑容却令他揪疼了心脏,过往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进他的脑海。“阿玥!”记忆中的身影和眼前单薄的少年相融和,情不自尽的叫出他的名字。
“彻,我永远爱你。”他勉强从寒彻怀中坐起,迎着他的佩剑,闭上双眼,做好赴死的准备。“娘,玥儿来了,玥儿很快就下去陪你了。”他轻笑,剑顺着他的咽喉划开一道极深的血口。
“不要!住手!”两道凄厉的吼声同时刺激着丞相的耳膜,丞相仍不为所动,誓要砍下他的头颅。“阿玥!不要,住手!朕命令你住手!”
仿佛上天都被他们感动,一道天雷直劈在作为装饰的佩剑上。剑尖停止不前,再刺不进分毫。丞相松开手,剑掉落在地上。
血顺着白玥钥的颈间滑落,染红了他如雪的白袍。“玥儿!”寒彻拥他入怀,双手用力环着他的纤腰,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体内。血同样染红了寒彻胸前的一大片,也染红了寒彻破碎的心。
“阿玥!”寒风像发了狂似的,不顾一切的狂奔到白玥钥身前,他一把推开寒彻,抱起白玥钥冲出昭和殿,大吼:“太医,快传太医!快去,快去!”“是,皇上。”一个丫环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去往太医院。
“阿玥醒醒,朕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阿玥,阿玥!”他拼命的摇晃着怀中已没有呼吸和心跳的可人,一遍遍的呼唤,直到一个老太医颤颤巍巍的来到他面前唤道:“皇上,皇上?”
“救他,快点救他!医好他,朕命你一定要医好他!”“是,皇上。请皇上先将人抱上床,待臣详细为他把脉。”“承欢宫,去承欢宫。”寒风抱着他大步的走向承欢宫。推开门,寒风将他置于床上。“阿玥撑下去,太医马上就来救你”,他焦虑不安的来回踱步,又站在门口张望。“太医,太医!”
“张太医,您快点,不然皇上可就等急了。”丫环在前面催促。“唉,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喽!干完这一年半载就向皇上请辞,告老还乡喽!”老太医在后面颤颤巍巍的跟随。“您还健壮的很呢。”丫环停下脚步,拎过他肩上挎着的药箱。
“就快到了。”丫环指着不远处的一扇宫门,对身后的老者说。
半刻后,老太医总算是来到了承欢宫门口。
寒风再顾不得君臣之礼,急切的一把拉过太医,将他拖到白玥钥床边,指着床上的可人,道:“救他,快救他!”老太医在一边喘了一口气,伸出枯木般的两指搭在他的脉门上,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啧啧称奇。
“张太医,他可还有救?”老太医摇头叹息道:“老臣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奇特的病人。他的脉相似乎早已停滞,他的脉博几乎微不可闻,更加奇怪的是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维持着他已不存在的生命,也就是说他早就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寒风大吃一惊,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喃喃自语:“朕明明看见他对朕笑,你怎么说他早就死了呢?”“的确如此”,张太医也不可思议的道:“但从人的脉相上来看,他早已死去多时,皇上您看到的只是具行走的活尸罢了。可如今,唉!丞相的这一剑刺中了他的要害,就算是具行走的活尸也保不住了呀!”
“不行,就算是具活尸,朕也要保住他的命!”寒风强人所难的道。“如果皇上实在想救他,老臣到是有个法子,只要将他留在身边,每天用龙血调养,等到凤鸣果成熟之时,将果实和龙血熬成粥喂他服下,即可痊愈。不过在这期间,皇上须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否则他再无生还的可能,除了他,皇上再不能碰任何人,这一点,皇上须牢记在心。”
“朕会尽力而为,只是不知这龙血所指为何?是指朕的血么?还是说只要是皇室的血脉即可?”张太医答:“这龙血自然是指天子之血,如果单单是指皇室血脉,恐怕……他将性命不保。”
“不可!”晋王寒彻不知何时竟已站在白玥钥床前,他举剑割向自己的手腕,用力掰开他紧抿的双唇,将血滴进他的唇中。随着一声嘤咛,白玥钥眨着赤眸,对他展开一个虚弱的笑容。
“玥儿(阿玥)!”寒彻揽过他的纤腰,将他连人带被嵌入自己怀中。“这……”老太医一时语塞,呆愣在原地,进退两难。“下去吧!”得到这声命令,老太医如获大赦般退出承欢宫。
“阿玥,你醒了?朕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嗯。”白玥钥偏过头凝视着曾经深爱过的帝王,展开一抹能迷倒众生的浅笑。
“朕全部都记起来了,对不起,是朕负了你。你会原谅朕么?”“嗯。”“这么多年来朕一直都深爱你,朕不能失去你,回到朕的身边好吗?朕和你重新开始!”“不”,他垂眸抚摸着胸前那块通体透着暖意的翡玉,抬手抚摸恋人棱角分明的侧颜,坚定的道:“玥儿只爱彻一个,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会变。”
他吻了吻怀中可人的樱唇,抱起他跪在寒风面前,道:“肯请皇兄为臣弟和玥儿赐婚。”“好”,寒风凝视着跪在眼前的二人,既然得不到他的心,所幸便成全他们。“朕赐你二人择日完婚。”“谢皇兄。”寒彻向他一拜,抱起白玥钥离开承欢宫。寒风不尽摇摇头,随他们离开承欢宫。
再次回到昭和殿,寒风再次向众位大臣敬酒。
寒彻入坐,执起小巧的酒杯为他斟满,喂到他的唇边。他小嘴微张,饮下这醇香甘甜的美酒,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显得更加明艳动人。“哼,好一个用美色迷惑他人的狐狸精!”丞相怒极起身,向皇上匆匆行了一礼,道:“皇上,微臣顿觉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丞相走后,又有几个平日里与丞相走得颇进的官员称病起身,离宫而去。
“呵呵”,一个满身酒气的伟岸男子走到寒彻身边坐下,粗糙的大手一把摸向白玥钥绝丽的容颜,忍不住调戏的道:“我当这个大美人是谁呢,原来是前朝的九皇子”,他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的走到皇帝面前,耍酒疯的道:“既是设宴,怎能没有歌舞助兴?臣听说前朝九皇子能歌善舞,不如让他弹奏一曲?嘿嘿,就不知晋王是否舍得?”
寒彻皱眉,拥紧怀中可人,用眼神和他交流。他微笑着点头,告诉他自己愿意。
寒风含笑点头,道:“爱卿说得有理,既是设宴,理应有歌舞助兴。来人,备琴,上舞。”须臾,一个丫环怀抱着七弦琴走到寒彻面前,将琴放在案上。
寒彻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他体内,使他的身体稍有好转。他靠在他的怀中,指尖拨弄着琴弦,琴声婉转,时而悲伤,时而高亢。舞姬的舞姿随着琴声变幻,时而跳跃,时而旋转。
一身白纱的他舞姿曼妙,长袖在空中上下翻飞。他凌空一跃,身影在空中不停的盘旋。只见他抽出腰间长剑,像大鸟一般飞扑向寒风。
“有刺客,快保护皇上!”红袖愤不顾身的挡在寒风面前,迎着剑锋,胆怯的闭上双眼。化身为端木修的夏雪歌瞬间跃起,一双肉掌与他近身搏斗。
“皇上,刺客在何处?”禁卫军统领带着一队官兵迅速分散在寒风四周,将他严密保护。
“无事,全都退下!”“是,皇上!”禁卫军统领领命,率领官兵退出殿外。
他似乎并不善常近身搏斗,长剑在近身搏斗中却处处受制。不下几个回合,他便被端木修生擒。
“你是何人?为何要行刺朕?”寒风迎着他仇恨的目光,又转头看向寒彻怀中难掩心疼的白玥钥,若有所思的道:“莫非你也是前朝的皇子?”“不错”,他推开端木修,扯下头上罩着的白纱,露出和白玥钥颇为相似的容颜,惨笑:“感谢你当年对娘的羞辱,感谢你对玥儿所做的一切,感谢你从小将我卖进妓院!哈哈哈哈,娘,我终于可以替你和玥儿报仇了!”他举剑,一剑刺进寒风的咽喉。
在这危急关头,端木修将寒风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