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蕴拥着怀里半闭着眼睛的人,一下一下轻抚她柔软的长发。
“……别闹。”锦色哑声道。
陆蕴低笑一声,这才停了手。
没过一会儿,锦色睡意迷蒙中又觉得身上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微微睁开眼睛垂眸看去,只见他修长如竹的指尖正落在她心口那道半指长的伤疤上,反复流连,痴缠不已。
锦色眸色朦胧地抬眼问他:“……很难看吗?”
陆蕴并不作答,而是低头轻吻了下那道伤疤。“臣很心疼。”
锦色心里顿时熨帖不已,柔声说道:“往后你我二人之间,没人的时候大可不必以君臣相称。”
陆蕴眉眼温润带笑,显然是被女君的话取悦到了,问:“那叫什么好?”
锦色想了想,说道:“往后我就叫你的字——子容,好不好?”
陆蕴吻着她耳侧,亲昵道:“陛下乳名唤作锦色,那臣可以唤你色色吗?”
锦色轻蹙了下眉,道:“听起来怪怪的。”
陆蕴却觉得很好,又叫了一遍:“色色。”他说,听着真像在叫家中的娘子。
锦色听出他话里之意,便顺势笑问道:“怎么,天家的郎君就不是郎君了么?”
陆蕴得她亲口承认,心里欢喜不已,立刻从善如流道:“天家娘子能文能武,智谋过人,郎君何其有幸得妻如此。”
锦色便寻到话柄笑话他:“这位郎君可认识金科状元陆大人,听说那可是个端方如玉的君子,从不会说谄媚之言。”
陆蕴面不改色道:“不识。”
锦色靠在他怀里不可抑制地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好个陆子容,翻起脸来竟然自己都不认……”
陆蕴轻抚着她乌墨长发,唇边含笑,眸色却沉沉。他近乎无声地低喃道:“陛下可要只做我一个人的色色……”
锦色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因为她的心脏忽然极快地抽疼了一下。
虽然转瞬即逝,但却钻心刻骨。
锦色轻按了下胸口,暗想,看来即便没有触发之物,毒性也会作用,只是不阴显而已。
翌日
陆蕴挥退宫女,亲自从妆台上给女君选了两支钗子戴上,然后从镜中细细打量了一番,低声笑道:“好看。”
一支点翠海棠流苏钗,和一支鎏金牡丹挂珠钗,一左一右两相映照,的确好看。
锦色指尖轻轻抚过,却是把它们拔了下来。“好看是好看,却不方便。”
陆蕴脸色微缓,说道:“臣还以为陛下不喜欢。”
“怎么会?”锦色把一支素简的羊脂白玉簪递给他,说道:“只是想着今日还要去清泉宫探病,流苏之类的发饰低头时难免碍手碍脚。”
经过昨夜那一下突发的痛感,锦色终于意识到不得不抽空去看看清泉宫里的那位睡美人了。
陆蕴把白玉簪给她插进发间,看了看镜子里,又挑了一朵玫瑰珠花作为点缀。“那日听说江贵君师妹的手指动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
锦色思量道:“按理说,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见效……不过也不排除例外的发生。”
陆蕴其实并不关心江晚枫的师妹如何,他真正关心的只有解药。
“用毒损伤凤体,陛下不杀他已经是恩。又肯不计前嫌救他师妹,无论怎么说,这回也应当拿出解药了。”
锦色却不置可否。
江晚枫说出毒名都说是从医书上看到的,又怎么会轻易交出解药?再者既然扯下这前一个谎,大概也只能再接着继续扯下去了。
不然怎么说?只在医书上见过的奇毒他手里却有解药,这听起来解释得通吗?
或许,他需要合适一个合适的时机吧。
清泉宫
锦色寻到沈小师妹的时候,定军王世子正一边摆弄着榻边的新鲜插花,一边絮絮叨叨地跟床上的睡美人说着话。
“你一定没有去过西疆吧?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虽然比不上邺城繁华富庶,但有大漠黄沙长河落日,和无边无际的草原旷野,那样辽阔美丽的景色你若是看见一定会爱上的。”
“我父王还养有海东青,那是世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被人们称作是‘万鹰之神’。”
“它可不同于一般的鹰,光是身高就有三尺左右,两翅展开足有六尺多长……要是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见一见。”少年说着说着脸上便现出怀念的神色来,看得出来应该是想家了。
“海东青本是北地之物,西疆竟然也有吗?”锦色在远处听了许久后,待他不再开口时,这才出声上前。
“陛下……”萧誉看见女君突然出现,顿时微惊地起身见礼,“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