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华大名写下。
其余贵女也不甘示弱,纷纷上前写下自己的大名。宁婉音也同样写了。
但剩下的官宦之家女子却有些不敢写。
她们不像这些贵女一样自幼活的潇洒肆意,毕竟在场的几位贵女是少数。她们才是大多数。
但秦凤华却不肯饶了她们,当即冷冷的说:
“这东西写的人多了才有用。而且你们要明白,我们这些勋贵之女可不怕这劳什子新版女戒,我们嫁人了,只要家族不倒没人给我们脸色瞧。这东西难为的是你们!”
宋喜仁等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她们知道这话没错。
眼我问她们父亲的品级在这勋贵达官的京城并不显眼,她们今日能在月华楼和贵女们杠上,也不过是这些贵女有意打压信奉新版女戒的人。
可她们怎么敢签自己的名!
她们之所以站在新版女戒这边,就是家中长辈认定这是好的逼她们学的。她们今天若是把字签了,回头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呢。
宋喜仁等人想着,忽听秦凤华说“杜凝云今天来过,把她的名添上。”
“可她。”
“你写就是,我和弄玉交好,过几日我和弄玉一起去忠意伯府,我不信她不愿意。”
正在写名字的贵女便笔锋一转,添上:忠意伯府——杜凝云。
而秦凤华的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宋喜仁身上,让宋喜仁等人纷纷变了脸色。
杜凝云不在,却添上了杜凝云的名字。
杜凝云出身忠意伯府她们且不惧,又怎会对顾忌旁人。
“秦姑娘,不好吧。”祝椛和宋喜仁面带忧色。
秦凤华满不在乎的撇了她们一眼,冷笑道:“有什么不好,我写你们的名字了?你们就别多管闲事了。”
“你!”
“我什么我?”秦凤华挑眉,清秀的小脸上却写满了张狂。
祝椛便表情古怪的指了指楼上,秦凤华抬头,只见戚蔺站在楼上漠然的看着她。
秦凤华顿时打了个冷颤,到嘴边的狂话硬生生变成:“我就是觉得趁杜姑娘不在写她的名字不好,现在就撕了重写。”
而楼上的戚蔺却一句话都不愿和她说,转身离去。倒是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一个月色长袍绣着杆杆青竹,书生装扮的男子,一出来就笑容满面的说道:
“各位接着玩。”说完就貌似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也不知道东郡王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和忠意伯对上…”
这一点都不小声的声音传到下方秦凤华的耳朵里,顿时让秦凤华涨红了一张脸。
只是她才想发作,就见戚蔺走到楼下。
秦凤华的怒气瞬间化为乌有,和众女一道见鬼了一样的远远避开。
而戚蔺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奉欠。
可这恰恰让秦凤华等人安心不少,齐刷刷的目送戚蔺离去,然后同时松了口大气。
楼上的书生装扮男子忍不住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轻笑道:
“哎呦呦,他有那么吓人吗?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你们怕什么呢?”
“谁怕了!”秦凤华第一个炸了,她们是怕吗?谁不知道戚蔺在北疆最喜将美貌女子蒸熟,与众将士分食之。
她们是怕吗?
她们只是单纯的想多活几天。
更不想出现在蒸笼。
“你是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男子便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姿态,用折扇掩面,唉声长叹道:
“在下顾卿,正是跟随戚将军多年的军师。”
秦凤华等人面上皆是冷笑,顾卿,她们可从没听说过什么顾卿。
衣着打扮这样磕碜竟还自称戚蔺的军师,当她们都是傻的吗?
“动手!”
秦凤华凶神恶煞的下令。
楼上的顾卿不得不收敛了浑身那没骨头似的娇弱之态,在东郡王府的家丁即将登上二楼时,才一手抚着栏杆轻盈跃下,如同一道月色的轻烟,忽然就飘到秦凤华的面前。
“秦姑娘,是在下长得不像军师么?虽然在下承认自己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品貌不凡……”
“呕。”听了顾卿的话,被吓了一跳的秦凤华青黑着脸后退数步,差点没呕出来。
顾卿只好折扇一合,在手上一拍,说:“得,看来我说的你是不会信的,不过没关系,你无论信不信我都是军师了。”
言罢。
顾卿堂而皇之的从众女中穿过,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
“你们这什么请愿书写与不写没什么区别,诸孜碑这书不知道有多招人恨,他的家已经被抄了,人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不日就要公然处置。”
顾卿说完便扬长而去。
而秦凤华却皱着眉头恶狠狠的说:“你们信他还是信我,信我就快写!”
月华楼再次陷入了死寂。
七月的天仍然热的人头昏脑涨。连树上的知了都叫声渐渐微弱起来。
杜凝云知道,今年也是有旱情的,只是这时的她从未关注过,也只是从丫鬟婆子的口中得知。
今年又旱了,水都去哪了?
杜凝云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树,手里拿了一个长长的小棍子,正隔着窗子戳树上的知了玩。
天太热,知了都不想叫唤。
故而戳一下知了就喊一声。终于,戳了三四回后,知了忍无可忍,猛的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振翅飞向别处。
杜凝云便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这才将棍子收了起来,倒在桌上昏昏欲睡,却又热的睡不着。
蕙儿在一旁伺候着,见杜凝云这般光景也忍不住笑,口里直说:
“姑娘是杨妃体丰怕热,只可惜奴婢不是君王,否则也上不得早朝了。”
“呸。”杜凝云被这话惹得翻了个白眼,皱着小鼻子依着冰盆说道:
“你这小蹄子也越来越刁,趁着如今天热就拐着弯的说我胖,可我是胖么?我天生就比她们丰盈些,不行吗?”
蕙儿闻言掩着嘴儿偷笑。
杜家的几个姑娘中,模样最美的是杜凝霞,其次还有杜凝雪。
可杜凝云胜在一头如瀑的鸦青长发,胜在那羊脂白玉般莹润如酥的好肌肤。而今在家中,她又缩在屋内只穿着葱绿的抹胸。
越发把臂脖都更显得白皙细腻,让人一看就忍不住的想将受放上去。何况她实在比一般的贵女丰盈,而且丰对了地方。
蕙儿想着,放肆的打量杜凝云身前不深不浅的小沟,忍不住抿嘴儿笑道:
“我曾师从军师顾卿,他曾教会我一个成语叫‘活色生香’,如今跟着姑娘,才终于领略到了。”
杜凝云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这话配上这眼神可太真了,若非她还有自知之明,指不定她都信了。
上辈子的秦钺也是这样夸赞她的,新婚之夜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搂着她夸她美,平日里也对她爱不释手。可后来呢。
秦钺对她的爱不过是为了换来她的倾心付出,得到杜家的势力。
秦钺皇位才坐稳一年他就再也无法忍受她这个肥婆皇后了。
杜凝云至今还能回想起自己去捉奸时,听见的话:
“陛下,您这样可让我妹妹怎么样呢。”
“朕管那肥婆去死。”
杜凝云想着,冷笑一声,摇摇头并不言语。
蕙儿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也缄口不言。
夏日的阳光太过明媚,即便院里搭了凉棚,院里也热的够呛。
正巧待墨从外面新取了冰回来,才又让这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凉快了些。
待墨眼尖的看见杜凝云头上的一层细汗,料定杜凝云好热的紧,便又笑道:
“小厨房的井里有西瓜,我叫她们抱进来切开。”
言罢。
待墨便要出去,却还没走,就见弄墨掐了掐指尖,说道:“你别忙,你先看看今天是几号了。”
待墨便算了算,又向杜凝云歉然一笑,道:
“姑娘的小日子要来了,先委屈几日吧,不然可又要吵着腹痛了。”
杜凝云脸上的表情越发垮了下来。
她的小日子一直是个大问题,每次小日子都要惊天动地的闹一气。
可没回太医诊完,都只说:“姑娘寒气太重……”
可她就是畏热,天一热她就难受的要命,她能有什么办法?
杜凝云想着,捂着肚子一阵哀嚎。
唬的待墨两人赶忙涌了上来,说:“姑娘你肚子那里疼,疼的厉害吗?”
蕙儿却在一旁慢悠悠的说道:“姑娘那都不疼,姑娘在练习疼呢。”
杜凝云两眼望天,心情复杂。
有点想念自己是飘的日子了。不会冷、不会热更不会疼。那里用担心什么小日子。
只需要日日四处飘荡,皇帝模样好,就有事没事的跟着皇帝,偷看皇帝和皇妃的不可描述。
某个妃子容貌太过惊人,她便缠着那妃子,还知道其实妃子身边有一个太监其实没割,妃子的几个孩子,有三个都和皇帝长得不太像。
偏皇帝还因这三个小的容貌俊俏,比亲生的还要疼宠,连皇位都给了其中一个小的。
却不知江山已然因此易主。
虽然这小皇帝没当几天皇帝,就被年岁大了的皇子掀了帝位。
可她那时真看的津津有味,这狗血的剧情,她真的能在吃三大碗。
可现在。
杜凝云果断掏出冰盆里冰了许久的果子,两三口就吃了个大半。
急得待墨弄墨赶忙来夺,口里直说:“吃不得吃不得,这几日一定要忌口,不然又要疼的厉害了。”
杜凝云已经吃到了口中,也不在意剩下的,便将剩下的果子递给待墨,说:“我只是尝尝罢了。”
待墨看着少了一大半的果子,默了。
杜凝云知道待墨是关心她,便果断引开话题,笑问道:
“文岳先生写的怎么样了?可写完了?”
待墨便说道:“前两本都写完了,新的才写了一半。不过前两本印出去后卖的极好。”
待墨说着,想到什么似的,又撇了撇嘴,却没说出来。
惹的杜凝云赶忙来追问,待墨才接着说:
“庶女逆袭的反响倒是中规中矩。但另一边却不一样,文岳先生给我们的那一份内容是干净的,但印出来的却是两份。一份书中的女子和男子们是谈情说爱,最后和一名男子终老;可另一本的女子比青楼女还不如,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睡一个,最终愣是以一己之力闹得君臣、臣臣之间互相争夺。”
待墨说完,又伸手在自己嘴巴上打了一记,说道:“在姑娘面前说这话,要是让太太知道了,我满口牙都得被敲干净了。”
杜凝云忍不住笑道:“怎会。”
正说着,忽然听小丫鬟来说:“姑娘,三姑娘来了。”
杜凝云闻言下意识的看向院中,院中虽然搭了凉棚,但从树叶仍旧能看出今天天气的炎热。
而这时间,杜凝雪抽哪门子风来找她?
杜凝云想着,赶忙说:“天这么热,快叫她进来。”
“是。”小丫鬟立即回答,过了屏风又过了一道珠帘穿过厅子后终于到了院中。
院中杜凝雪满脸急色,一听小丫鬟说请。
杜凝雪就赶忙跑了进来,并且一进来就向杜凝云跪了下来,口里直嚷:
“求大小姐救救我姨娘!”
杜凝云见她连姐姐都不愿喊了,又听她说这样的话,料定她是受了委屈,便赶忙搀扶她起来,寒着脸说:“可是底下人难为你们了?”
说着,杜凝云就忙催待墨去请府医,又命弄墨去请太医。
然后才接着说:“太医一时半刻也来不了,先让府医去瞧着,我们现在就去方姨娘那里,你有什么话只管告诉我。”
杜凝雪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闻言哭着说:
“枕霞阁离方院太远,我平日里拜见母亲,也常和姨娘遇见,便未曾去方院看过。这些天去姨娘病了,我今早上去拜见,可谁知道她们这些人只给我姨娘告假,却不给我姨娘请医问药,可怜我姨娘原本只是发热,硬是被她们逼得卧床不起”杜凝雪哭的倒在地上,好一阵才站起身来,哭诉道:
“我开始还以为是姨娘病的太重,还是我姨娘身边的珠儿悄悄告诉我,我才知道,我姨娘是没人给她瞧病吃药才硬生生拖成这样的。长姐,你救救我姨娘吧长姐!”
杜凝云将杜凝雪抱在怀中,沉声道:“学而你放心,我让待墨去盯着那里,你姨娘会好的。”
但杜凝雪哭的越发厉害。
因为她出来时就发觉自己姨娘只见出的气不见进的气。只是她不想放弃才跑来求。
她现在哭成这幅模样,也是心里知道,这会子自己姨娘应该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