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知是谁来请,但此时在宫里,她也没多想,便要领着彩环等人一同去。
小太监面露难色。
大夫人便说:“夜里天黑的紧,我是个胆小的,没人跟着我可不敢乱走。”
小太监只好带着大夫人等人一同走,却才走到一处僻静无人处,就回头说:
“方才人多,奴才有些话不好明说。贵府的杜二姑娘和六殿下有了收尾,被贵府的谢姑娘撞破。后杜二姑娘慌不择路的跑了,又被四殿下擒了。如今二姑娘在太后娘娘那里撞柱未死,已经移到舒妃娘娘那里养着了。夫人若能给几个,消息还能有……”
大夫人闻言,却也大方的拿出一百两银子出来。果然又听太监说:
“舒妃娘娘差点必死二姑娘,心中不安。但贵府的谢姑娘跑到舒妃娘娘跟前,要在明日反咬二姑娘勾引六殿下,污蔑二姑娘的清白。以此换来了舒妃娘娘的侧妃之诺。”
大夫人闻言,面上却仍旧笑吟吟的,说:“还有这事?那谢姑娘在什么地方?我倒想问问她去呢。”
太监还当大夫人是不信,便说:“过了前面的曲折游廊便是盛光湖,方才谢姑娘还在那里。夫人不信,大可去问她。”
“我倒是敢问,公公既然拿了银子,可敢同去?”大夫人挑眉冷笑。
太监闻言,料定大夫人不信。想到手里已得了一百两银子,也懒得再纠缠,直说:“你信不信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拿银子传信的。”
言罢,小太监直接给大夫人甩了脸子,说走就走。
大夫人便作势往回走。又在走到回廊尽头,确定此处无人,才折回去,却才走到曲折游廊处,便遇到走路一跳一跳,瞧着极为欢悦的谢湘铃。
大夫人便问道:“你瞧见凝霞了么?天色不早了,她还在哪里玩呢?”
谢湘铃却傲气起来,全不把大夫人看在眼里。
大夫人向她问话,她翘着下巴板着脸,就要从大夫人身边擦肩而过。
大夫人气笑了。
身份还没变呢就和她摆谱,等她一步登天了,岂不是天王老子也不往眼里放了。
大夫人想着,在谢湘铃即将擦肩而过的刹那反手掐住谢湘铃的脖子,另一只手便多了一把刀子,在谢湘铃还想挣扎喊叫时。
大夫人直接把刀子摆在了谢湘铃的眼前。
“别出声,若是不小心弄瞎了你的眼,你日后还怎么嫁人呢。”
谢湘铃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见着刀子缓缓向她眼睛逼近,更是哭着求饶道:“大太太,大太太,您这是做什么?您用刀子伤了我,您有什么好处呢。”
大夫人却笑着说:“没什么好处,但我听闻杜凝霞和六皇子殿下的私情被你撞破了。”
谢湘铃立即战战兢兢的问:“我保证给霞姐姐作证,说六殿下对她用强。我!”
“呸!”谢湘铃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夫人一口打断。
“我要杜凝霞身败名裂,懂么?”大夫人声音中满是恶意。
谢湘铃心中大喜,赶忙说:“太太!你放了我吧太太,我已经和舒妃娘娘约定过了,明日管叫杜凝霞身败名裂!”
“是吗?凭你还能见到舒妃娘娘不成?你还是同我去见舒妃娘娘,好好商议如何让杜凝霞去死。”大夫人看着谢湘铃,眼神带着几分不善。
而谢湘铃惊慌之下,直接把实情托盘而出:“大太太,我在路上看见杜凝霞她被抬着,就跟过去见了舒妃娘娘。大太太,我已经和舒妃娘娘议定了,只要我明天做假证成功,娘娘就让我做六皇子侧妃。大太太,只要我说是她勾引六殿下,她明天一定身败名裂啊大太太!”
大夫人闻言,还是不相信的样子。
唬的谢湘铃一阵赌咒发誓。
大夫人才拍了拍谢湘铃的肩膀,收起刀,笑着道:“做的好,回去我可要好好赏你。不过,你一个人的话只怕还是有人起疑,你与我一同去见舒妃娘娘吧。”
“是。”谢湘铃听见‘赏’字,回想起杜凝云的阔绰,想也不想的点头带路。完全没留心大夫人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既然你真的做了,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曲折游廊上空无一人,游廊的尽头一面临着水,同样一片死寂。毕竟这里不是宫宴的场地,热闹的在另一处,这里也就没人了。
谢湘铃嫌天热,便沿着水边走,却不想走着走着,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便倒栽葱一样一头栽到旁边的盛光湖。
“咳咳!”
谢湘铃不会水,用尽浑身的力气才挣扎着让自己的脑袋漏出水面。却才要喊‘救我’便被冰冷的湖水灌了一嘴。把她呛得一阵猛咳,求救的话只剩下一串零碎的吞水声。
但她还是奋力的喊:“救咕救我!”
大夫人站在岸边冷冷的看着她挣扎,心中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她很讨厌杜凝霞不错。
但杜凝霞姓杜。更是世人眼中杜凝云的好姐妹。
一荣不一定俱荣,但杜凝霞身败名裂,她的云儿也会遭人白眼。整个忠意伯府的家教会被质疑。更有人会以此诋毁攻讦。
大夫人想着,眼神越发冰冷。
而谢湘铃见求救无望,奋力的挥舞双手和双脚自救,却因此把自己推的离岸边越来越远。
但谢湘铃没有放弃,她还这样年轻,她才得了舒妃的许诺。
她要做皇妃!
谢湘铃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却无意间拍到一个湿冷的东西却真实存在的东西,那东西被她一碰就瞬间消失。她低头看向水面,漆黑的水中只有她自己那在夜色里随着水面波动被扭曲了的五官。
巨大的恐惧感拢上心头,让谢湘铃浑身僵硬,牙关发颤。
身体忽然被撞了一下、两下、三下……
似乎有数不清的东西在围着她,攻击她。恐惧之下的谢湘铃浑身一动都不敢动,毫无疑问的沉入湖中。
岸边。
大夫人三人看着谢湘铃沉溺的地方神情冷漠。
那里一只只色差斑斓的锦鲤鱼游的。
那里的水面下似乎还有拼命挣扎的身影。
但结束了。
大夫人冷笑着看这湖,直到水面彻底归于平静,才转身离去。
此时的夜色更深沉了。
但回到宫宴所在的荷花池,这里相熟的贵女却还在疯玩。
这些年幼的小姑娘难得有了聚在一起肆意玩闹的机会,完全没有困的意思。
大夫人便寻了个僻静的,却能被人看见的树边石墩子坐下,看着远处对着荷花池嬉闹联诗的几个姑娘们玩。
不多时。
重阳伯夫人来寻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当即笑道:“我怕你有什么事四处寻你,你竟在这里看她们玩呢。”
大夫人便笑道:“哎哟,那小太监骗我呢,说有什么娘娘找我。结果到了个没人的地便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你也知道,我一贯不喜欢费脑子,便不理他,自己回来了。”
“回来也不寻我们,到叫我替你白操心。”重阳伯夫人说着就在大夫人身旁坐下,还装模作样的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嫌弃的说:
“一点都不嫩滑,真是个老东西了。”
大夫人闻言,当即笑着回敬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去寻你们,你这老东西哪有这些小姑娘好看。她们还会联诗,你倒是联一句我听听?”
“有儿有女的人了,嘴还这样贫,看我撕了你的嘴。”
月色正浓,树下湖边,中间隔了一二十年的两代人都笑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