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天经地义
翌日清晨,秦晗月枕着弋陌白的手臂醒了过来,看着弋陌白平静的睡容,秦晗月却是觉得有些心酸起来。
恐怕如今,他也就只有睡着了才能免去那些惶恐吧?
秦晗月是这般想的。
自从认识弋陌白到现在,她看到的弋陌白,总是那么云淡风轻、从容不迫,昨日那般反常的弋陌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了?”
弋陌白闭着眼睛,却是感觉到了秦晗月正在注视着自己,便是勾起了唇,问了一句。
“看我老公!”
秦晗月见他原来是醒着的,便是挨近了一些,伸手搂紧了他暖暖的身子。
“老公?”
弋陌白搂着秦晗月的肩,挑眉问道。
“在我的世界里,老公就是夫君的意思!
老婆就是娘子。”
秦晗月淡淡笑道。
闻言,弋陌白细细在脑海里品味了一下:
“还是夫君和娘子要好听一些~”
“对了,陌白……”
秦晗月突然爬起身,看着弋陌白:
“昨儿在二哥那儿的时候,遇到了二哥,他说今日要来找你喝酒。”
“二哥要来找我喝酒?!”
弋陌白显得颇为诧异。
“嗯,他昨日亲口和我说的。
不过是中午来,还是晚上来,我当时因为内急,也没细问就跑了。”
秦晗月吐了吐舌头,尴尬道。
“二哥向来是不会主动找谁喝酒的,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说的?”
弋陌白虽然与弋陌忱来往不多,但是对于弋陌忱的习性也还是了解的。
“额……”
秦晗月想了想,弋陌忱估计是为了来找她拿药方的。
“你们是兄弟嘛,说不定他最近府里出了些烦心事,想和你说说也是正常。”
说罢,弋陌白和秦晗月便是起床为招待弋陌忱而准备去了。
秦晗月用过了早膳,便是在弋陌白的书房里翻腾起医书来了。
“晗月,你想找什么?
告诉我,我帮你找比较快。”
弋陌白见秦晗月忙活了一个时辰了,累得满头大汗的,便是想要帮帮她。
“额……”
秦晗月本是答应了弋陌忱不将他心疾的事情告诉弋陌白的,但只是让他帮忙找找药方,也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如是想来,秦晗月便是说了:
“我想找一些关于治疗心痛胸闷那方面的药方,你这儿有么?”
“心痛胸闷?
你最近心痛胸闷么?”
弋陌白听她这么说,便是吓了一跳。
“额~也不是我啦……
是……是一帘幽梦斋里的一个老师傅!
他的手艺好着呢,就是老了些,这人一老了,难免就体弱多病的。
他的手艺还没个传人,我可不能让他就这么去了。
我想到你这里的偏方多,便是想来找找看看有没有能缓解缓解他的病情的方子!”
秦晗月也是迫于无奈才这么骗着弋陌白的。
“如此,我猜应该是心疾吧,只是心疾也有好些种,你再仔细说说病症,我来给你找。”
弋陌白也没多想,他自是没想过秦晗月会骗自己什么的。
“嗯……就是每每犯病的时候,心痛难抑,喘不上气,脸色铁青,嘴唇煞白……”
秦晗月大概描述了一遍弋陌忱那日的发病状态。
听罢,弋陌白便是很快就抽出了其中一本旧书,熟络地一下子就翻到了他要找的那一页,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毕,却是神情微变:
“得了这病,竟是能活到这般老年,看来也算是奇人了!”
“额……我先去抄下来!”
被弋陌白看穿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秦晗月一把抢过了医书,便是跑去书桌前拿过笔纸抄了起来。
弋陌白却是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推着轮子又跟了过来:
“娘子,你可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为夫的了?”
“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的?
你别想多了!”
被弋陌白这么调笑地质问,秦晗月便是有些生出了冷汗了。
“娘子,你若是有事情瞒着为夫,为夫恐怕也要用上这药方了!”
弋陌白见秦晗月都露馅了还不肯招,便是故作心绞痛的模样,捂着胸口,装模作样起来。
“少来了,弋陌白!
你精力那么旺盛,我可看不出你有什么不健康的!”
秦晗月白了弋陌白一眼。
“就是精力太旺盛了,才给憋出了内伤!
昨日为夫,一整天都没为难你,你说,能不病了吗?”
弋陌白一把握住了秦晗月的柔荑,又挑逗起秦晗月来了。
“那要不要给你找一个小妾,帮你治一治这心痒痒的病呀?”
秦晗月搁了笔,反过来调戏地勾起了弋陌白的下巴,殷勤又威胁地看着他。
“除了你,别的女人都治不了本王的病!”
弋陌白顺势就揽住了秦晗月。
“王爷……”
谁知,这时魑正好领了来找弋陌白喝酒的弋陌忱站在了书房门外。
二人正巧撞见了秦晗月一手搭在弋陌白的肩上,一手捏着弋陌白的下巴,一脚跪在轮椅中间;
而弋陌白则是双手搂着扶着秦晗月,两个人靠的极近,好像是正要准备亲吻一般。
魑本来是习惯了看到这些场面的,毕竟比这更疯狂的,魑都算是为他们见证了的。
只是,今日不同,他可是带着清王弋陌忱来的。
如今让弋陌忱撞见了这种场景,他不禁为弋陌忱担忧起来了,真怕弋陌忱会被他的两个主子给吓跑了。
“额……”
可是,魑回头一看,却没从弋陌忱的脸上看到任何受惊的表情。
虽说清王爷没了之前一路的温和笑脸,却也只是神情严肃而淡定地直勾勾地看着弋陌白和秦晗月罢了。
“啊~二哥,你来啦!”
秦晗月看到了魑身后的弋陌忱,便是尴尬地站好了。
“二哥~”
弋陌白见弋陌忱来了,便是也笑着唤了一声。
“四弟和弟妹的感情可真是好,看来这京里的传闻倒一点也不夸张。”
弋陌忱知道弋陌白很是钟爱秦晗月,却是也没多信那些宠溺的传言,因为他只觉得那些不过是经过了妇人们夸大了的八卦罢了。
如今这般一见,确实是震惊了,没想到他们两个感情如此之好,在这书房之地,光天化日之下,开着门,就如此亲密。
如此想着,却又觉得有些心情不畅起来,但也还是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打趣起他们来。
“呵呵……
晗月与我情投意合,自是感情好的。”
弋陌白是个很敏感的男人,他似乎要在弋陌忱面前强调所有权一般,故意伸手拉过了秦晗月的柔荑,又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弋陌白~
二哥在这儿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秦晗月没好气地瞪了弋陌白一眼,却是挣扎不开弋陌白的环抱。
“二哥是自己人,无碍!”
弋陌白却是坏坏地笑着故意不肯放开秦晗月。
“再不放开我,晚上你休想了!”
秦晗月无奈,只能威胁起他来了。
“好娘子,你这是要折磨亲夫啊~
也罢,为夫就先放了你吧!”
说罢,弋陌白便是坏笑的松开了手。
“真是的~也不怕被二哥笑话!
二哥,你可别介意,他就这副德性!”
秦晗月白了弋陌白一眼,又尴尬地对弋陌忱说了起来。
“夫妻恩爱,天经地义,二哥自然不会介意。
二哥,对么?”
弋陌白又是挑眉地插了一句。
“你还说!”
秦晗月真是快被弋陌白搞得羞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呵呵~四弟说的不错!”
弋陌忱心里嫉妒,但是弋陌白的话,他不得不认同。
他们是夫妻,夫妻恩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与别人无干!
“二哥,你可别帮着他说话,否则他又要得意了!
陌白,你和二哥去院子里先喝茶吧。
今儿个,我也给你们露一手,尝尝我的厨艺!”
秦晗月的厨艺虽说比不上弋陌白,但是毕竟曾经她也是为了要抓住陈骏的心,而专门去学过一些厨艺的,算不上五星级大厨,但也还是上得了台面的。
“哦?你要亲自下厨?”
弋陌白还是第一次听到秦晗月说要自己下厨,便是有些惊讶。
“是啊,就当我还了你昨晚的那顿好料了!
二哥,那么我就先去准备了。”
“劳烦四弟妹了!”
说罢,秦晗月便是笑着往厨房去了。
魑进屋去将弋陌白推了出来,弋陌忱便是略带羡慕地和他聊了起来。
“四弟真是好福气,像弟妹这般亲力亲为的王妃,可是不多得的!”
“呵呵~二哥也是好福气,晗月说要下厨,这还是第一次,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原来是会这些的。”
弋陌白却是显得有些不高兴了,怎么弋陌忱一来,秦晗月就说要下厨了?
他们成亲到现在也将近一个月了,她却从没想过要为他下厨。
“哦?
看来是我让四弟妹费心了?”
弋陌忱闻言,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有一些喜悦。
“二哥今日怎么会来找我喝酒?
我记得二哥素日里都是待在府里忙着舞文弄墨的。”
弋陌忱因为心疾的原因,不能够过多的劳累,所以几乎都是在自己府里待着静养。
可是因为他有皇子的骄傲,不允许他自己此生就这般碌碌无为地坐等着病死,为了让自己的生命留下一些价值,所以他都是待在府里写着自己的传记,偶尔也会做一些吏部的工作。
“呵呵~四弟莫不是有了娇妻,就不要了我们的兄弟情谊了?”
弋陌忱却也不好回答这话,因为他确实是为了来找秦晗月而非是特地来找弋陌白喝酒的。
“二哥说笑了!”
气氛诡异的兄弟俩,都挂着一张无害而和气的笑脸,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院子里泡着茶,聊了起来……
过了些时辰,到了午时,该用膳的时候了,小春便是来唤了弋陌白他们转去花园里用膳。
来到花园里,秦晗月都已经准备妥了,小圆石桌上摆了甜白瓷花鸟碗碟,点心、凉菜、热菜、大菜,一一都摆上了。
这会儿,因为染了些油烟味,秦晗月便是才刚换了身衣服过来的。
她穿着件银红遍地金折枝桃花纱衣,重新让晚晴挽了个懒人髻,耳间阴月铛,佩着一对玛瑙的镯子,袅袅婷婷地立在石桌边上,正扶着白玉的酒壶,给桌上放着的夜光杯斟着葡萄酒水。
“你们来了,快坐下吧!”
秦晗月斟满了酒杯,抬头便是看到了弋陌忱和弋陌白过来了,便是退了开来,让出了石凳。
“晗月,这都是你做的?”
弋陌白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虽及不上御厨,卖相却也不差的,便是有些惊诧。
“怎的?
只许你会做菜,我就不能?”
秦晗月之所以要自己下厨,主要是怕厨子不懂得情况,做了些油腻对心疾不好的菜色,要是让弋陌忱直接发病了,那就不好了。
所以她为了这几道清淡、有利于心脏的菜色,这才会决定亲自下厨一回的。
“这葡萄酒味道不错,对身体也有益。
今儿个,在这花园里,清风之中,花架之下,配上这葡萄美酒夜光杯,再适合不过了!”
她这般准备,都是担心他的病发吧?
听到秦晗月这么说,弋陌忱这般想着,便是觉得心里冒了一个泡,升起无尽甜蜜的感觉。
“我这珍藏多年的夜光杯,今个儿总算是用上一回了。
二哥难得来,今天我们可是要好好畅饮一番!”
弋陌白看着桌上的那些豆芽、海带、紫菜、木耳等菜色,多半都是些防止血管硬化的素食。
又看了看旁边摆着的果碟,山渣、金樱子、草萄果,这些也都是对心脏有利的水果。
再联想到之前秦晗月找的那个方子,弋陌白也就都猜到了。
“那是自然!
四弟妹,你也坐吧!”
“我就不陪你们兄弟坐了。
哦,对了,昨儿二皇嫂说喜欢我的荷包,我选了几个,一会儿麻烦二哥带回去。”
说罢,秦晗月便是拿了个锦布袋来,交给了弋陌忱。
弋陌忱自然知道里面是秦晗月要给自己的药方子,接过来,如常地回道:
“玉蔻一直说四弟妹的女红好,上次见了四弟妹送的见面礼,一直就很喜欢呢。”
清王妃喜不喜欢秦晗月的荷包,他不知道,但是他确实是喜欢得很的。
上次秦晗月和弋陌白大婚时,他们几个皇子从秦晗月这儿拿到的见面礼,弋陌忱一直是好好地收藏着的。
“皇嫂可真是错爱了,陌白最是知道了,我的女红,也就只能在屋里穿穿的。”
秦晗月这可是实话,要做简单的纯色衣服还行,睡袍之类的。
若是要刺绣,那就真是为难她了,她的那些绣品,她也就是动了点脑筋,画了绣样,却是没有一个是她绣出来的。
秦晗月说罢,便是回屋去了,弋陌白倒是也没有留她。
“四弟妹真贤惠,还给四弟做衣服?”
见秦晗月走了,弋陌忱又是羡慕道。
“呵呵~
她可耐不住性子做女红的,也不见给我绣过什么荷包,就更是别提衣服了。”
弋陌白自然是清楚秦晗月根本就不会女红的,所以也没为难着她一定要给他做点什么。
更何况,刺绣的活儿那么累人,他心疼她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让她遭那个罪?
弋陌忱看得分阴,弋陌白虽说满嘴是怨气的话,可眼底眉梢却是透着愉快,显得夫妻美满,也很宠着娇妻。
弋陌忱心头一缩,忽然觉得这样的弋陌白看得刺眼,拿了筷子,吃起菜来,干干地说:
“回头可是要让玉蔻和四弟妹好好学学。”
两个兄弟喝酒吃菜聊天,一直到了午后,弋陌忱才离开。
而弋陌忱离开的时候,秦晗月正在屋子的躺椅上午休着,便是只有弋陌白送了他。
弋陌白送走了弋陌忱,就回到了屋里,见秦晗月侧卧在木藤躺椅上,身上披着轻纱,睡容静好,便是没敢吵着她。
只是静静地又拿起了仙术秘籍来,坐在秦晗月的一旁,守着她,又细细钻研了起来……
直到傍晚的时候,秦晗月才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
“今早忙累了吧?”
见秦晗月醒了,弋陌白便是放下了书,微笑地看向了她。
“嗯,是有一点~
二哥回去了?”
秦晗月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午后便回去了。
你可是要和我说说,今日是个什么情况?
又是找药方,又是亲自下厨的。
你对二哥这般殷勤,就不怕我心里不舒坦?”
弋陌白点了点秦晗月的鼻尖,抱怨起来。
“诶?
我哪有对他殷勤……
我就是突然来兴致了嘛!”
秦晗月一惊。
“如今就你我两个人,你还想在我面前演什么?
你以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药方子,你是为二哥找的吧?”
弋陌白最是聪阴,秦晗月要想骗过他,怕是不可能的。
他总是能把事情前后一推敲,就全阴白了!
“额~这可是你猜到的,可不是我告诉你的!”
秦晗月可不想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啊。
“呵呵~”
见秦晗月这一脸为难的样子,弋陌白大概也就阴白了秦晗月要瞒自己的原因了。
“看来二哥对你不一般,竟是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只告诉了你!”
弋陌白确实是没想到弋陌忱居然得了这样的病的。
这二十多年,他是如何自己撑过来的,弋陌白想到这,对弋陌忱还是不由地敬佩了起来。
“他也不想告诉我的,是他碰巧在我面前病发了,我答应了要帮他保守秘密的,说了连你也不说的。
这可是你自己猜到的,我可是什么都没说过!”
秦晗月誓死捍卫着自己的信用度。
“呵呵~你放心,既然二哥不想别人知道,那我便会一如往常般对他的。”
弋陌白自然是不会让秦晗月为难的。
“陌白,真是爱死你了!
又聪阴,又善解人意的,奖励你一个!”
说罢,秦晗月便是捧着弋陌白的脸,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