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燃曾读过那位樱花国小说家的很多小说,当然包括云送给他的这部。他突然冲动想问问她,有没有读过自己的小说,再告诉她,她像他的女主角。
每当他有这样的想法,很快就会被自己否定,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作家身份,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一个高调的人。他来到阳城,像一场逃难,而且随时可能被生活的魔爪埋入泥土里。他不是简单的悲观主义者,至今还活着,因为他的身上有乐观的精神支撑着。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整个房子已经笼罩在春天的温度和湿度。云的脸开始红润了起来。
“来,把外衣脱下给我,我帮你挂起来。”
“脱”字一被说出来,云的脸更加红了,那是种少女时常有的脸色。譬如女生偷偷喜欢一个男生,还不知道他的心意,但他偶尔会过来撩一下自己时出现的脸色。这脸色出现在有夫之妇的脸上,越发显得她的单纯。
她的灰色呢大衣高高地架在了客厅的简易衣架上。这种衣架现在并不多见,虽然可以旋转,移动方便,但是不美观,逐渐被家庭主妇淘汰。只有一些守旧的人,才会图它中用而继续保留。
特别是冬天,主人从外面回来,扒下身上一层层衣物,有时衣物上还有雨水、雪水,马上挂到封闭式的衣柜,整个衣柜容易发霉或者有异味。这时候,简易衣架才会被重新想起。潇燃的妻子也曾经无数次帮他脱下外衣,挂在了书房的简易衣架上。这也是他特别保留了简易衣架的原因。
云曾经在电视新闻上见过,这种衣架被作为凶器,引发过一桩血案。她隐约记得,一个丈夫在一天凌晨拿起衣架砸向妻子的头部,导致妻子血流不止而死亡,后来该男子来到浴室割腕自杀了。如此血腥的新闻,当时在网上被广泛地广播,以至于有段时间云对婚姻充满了恐惧。
当她的衣服被挂了起来,她的眼中露出了不安感。
“我还是穿上外套吧,这样更暖和。”
“不用,如果你还冷的话,我把室温再调高一些。”
临出门时,云喝了一整杯白开水,在春天般的密闭空间里,很快就蒸发殆尽。她觉得自己像刚刚出笼的干面包,热乎乎的,吃下去没有水分。
咖啡上的热气已经不再呼呼往空中飞舞。潇燃起身将杯子按在了加热垫子上,很快,杯子上空又升出了一股股热气。
“来,重新热过了,趁热喝吧。”
云左手握着杯子,端到嘴边,闭上眼睛闻了起来。
“好浓郁的咖啡味,闻着还有榛果的香味呢。”
“没错,你的喝起来甜味足,通常女士比较青睐。”
对咖啡的味道,云是极为满意的。不知不觉一杯已经喝完。
“给我再来一杯吧。”
咖啡虽没有酒精那么放肆,但足以让人放松下来,云已经没有刚进门时的拘束,反倒有些反客为主,参观起了潇燃的房子。
两家的户型是一样的,一个是东边套,一个是西边套。所以,每个房间的作用,云是了解的。潇燃则跟在她的身后,其间不忘介绍自己添置的摆设,主要是一些书籍和字画。
当他们迈进主卧室,耳边传来了傻子与白痴乐队的《第一支舞》。云惊讶地回头望向了潇燃,潇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音乐是从床头的可爱机器人里播出来的。云记得,在梦里,这玩意儿并不存放在那个位置。
云停下脚步时,潇燃还向着她靠近了一米,刚好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淡淡的桃花香。现在,他们的距离仅仅相隔十几厘米。
一年中,这时候的桃花味最深最迷人,而这样的香味只有特别的人才能闻到。何言只当它是非天然香水。
“这首歌,喜欢吗?我很喜欢,只是都是一个人听,有些寂寞。”
“你为何总是一个人,你的爱人呢?”
“她离开我去到遥远的地方了。”
“对不起,我并非故意提及你的伤心事,我只是好奇。”
“想起她,有她,都让我感到幸福。”
云心想,她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你像她。”
潇燃深情地望着云,不自觉吻了上去,云低下了头,让他扑了个空。
“对不起,我们只是朋友,也许连朋友都还不是。你个中年男人为何还这么冲动?我不是她。我先走了。”
“等等,我们下次还见面吗?”
“回答不了。”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咖啡,就当你送我书的回报吧,你可别拒绝我。”
“好。”
潇燃有些懊恼,因为自己的冲动,提前宣告了他们的见面结束了。在梦里,他肆意妄为,在现实,却遭到了白眼。尽管如此,他坚信,他们之间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