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眼巴巴看着林箐箐,手拉着林箐箐的手不肯松开:“阿溪要跟娘子一起!”
牛嫂子嫣然一笑看着江溪又看向林箐箐:“箐箐,你劝劝江溪吧,桌子都定好的,男女分开好畅谈,无拘无束,让江溪坐你牛哥那一桌,我让你牛哥多替你看着江溪就是了。”
牛嫂子继续道。
林箐箐看向前面桌子,全都是男儿,再看她周围的桌子,全都是女眷,让江溪坐在这确实不妥。
“相公,你便去前面那一桌吧,我在这看着你,待吃完之后我再去找相公好不好。”
林箐箐莞尔,耐心劝着。
江溪不舍地看了眼林箐箐,又看向牛嫂子。
牛嫂子捂嘴笑着,似知江溪在担心什么道:“放心,你家娘子跑不了的。”
“那娘子等会一定要找阿溪哦。”
说完,江溪不舍地松手,跟在牛嫂子身后离开。
牛嫂子离开时又回头看了眼林箐箐,见林箐箐正看着她时,牛嫂子心虚地收回视线。
林箐箐眯眼,只觉奇怪。
除了牛有才奇怪外,今日连牛嫂子也很奇怪,林箐箐心里思索着又警惕了几分。
直到见江溪规矩坐下后,林箐箐才放下心来。
她知江溪性子,直他乖巧懂事,但就怕有些人要借着江溪是傻子一事欺负他,所以她要看紧些。
“这不是箐箐姐吗?”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林箐箐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瘦小但穿着棉袄又戴着流苏簪子打扮漂亮的姑娘,那双漆黑的眼水灵水灵地正看着她,见林箐箐回头,女子迈着优雅小步往林箐箐这边走来。
林箐箐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名,林巧巧。
她小叔的女儿,比她小两岁,今年十四,按理说也到宜嫁的年纪,如今却待字闺中。
她从小听得她小叔小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我们家巧巧将来是要大户人家少奶奶的,这双手只适合做女红,适合执笔画画,粗活这玩意那是贱命之人才做的。
从小林巧巧的双手除了提笔或做女红之外,便没再动过其他,连厨房也未曾踏入过,要说林家里头谁命最好,大抵就是林巧巧了。
生来标志,这一张嘴又会说高兴话哄她爷爷奶奶,她的地位与家中的男丁地位一样受宠。
不过…
林箐箐回过神来,朝眼前的林巧巧嫣然一笑:“原来是巧巧,许久不见,巧巧是更好看了。”
林箐箐夸道,林巧巧眯眼,嘴角笑容有些僵硬,双眸打量林箐箐,只觉林箐箐是在嘲讽她。
要说好看,哪比得上林箐箐这张脸好看。
哪怕三年过去,她偶尔还是能听到邻居们提起林箐箐。
“再好看哪里好看的过箐箐姐,听闻溪水村里头但凡是个男的都爱慕箐箐姐呢,不止如此,连溪东村的都说箐箐姐各方面都很好,活儿又厉害呢。”
林箐箐眯眼,林巧巧这话说是夸,不如说是暗讽什么。
“哎呀,我说的是手工活,箐箐姐可莫要误会。”
林巧巧哎呀一声,小手捂着薄唇道。
“咦,妹妹说的除了是手工活外还有其他?”
林箐箐一脸好奇,漆黑的眸中映着林巧巧的身影问。
“没其他,没其他。”
林巧巧摇头,嘴角笑容僵硬几分。
“爷爷奶奶跟大伯,二伯跟大伯娘二伯娘他们呢?”
林箐箐左右看着,不见林家其他人。
“爷爷腿又疼了,大伯娘跟二伯娘跟我娘照顾着呢,大伯跟二伯还要去镇子里送货,没时间来,今日来的只有我与爹还有奶奶。”
林巧巧缓缓道。
“腿疼?”
大抵是职业病,林箐箐在听到腿疼时反射条件问。
“都是旧伤了,就先前爷爷上山被野兽咬时落下的病根,那会要不是因为箐箐姐你…算了,先前那些陈年旧事如今拿出来再说也没意思,爷爷这双腿现在时不时就疼,找了好几个大夫看过了都没效,哎。”
话说到一半,林巧巧住嘴,双目打量着林箐箐。
“被野兽咬?那不是三年前的事了?三年前被咬伤腿,到现在才开始疼,看来是当初那大夫没治好的缘故才落下病根,建议拉当初给爷爷治腿的大夫去官府问罪。”
林箐箐直接忽略林巧巧说的因为她这句话,给林巧巧提了个建议。
三年前的事最近腿开始疼…
说出去,谁信?
再者,那是林老爷子自己不听劝上山才导致被咬,与她何关?
林巧巧哑口无言,呃了一声,眼珠子转着,双目打量林箐箐。
自从林箐箐搬到溪水村内后,她跟林箐箐也有一两年没见了,如今再见,怎林箐箐跟变了个人般。
“嘶,我记得三年前给爷爷治腿伤的好像是溪东村的陈大夫吧?”
林箐箐蹙眉思索着,林巧巧顿了下,干笑两声:“这,这太久我给忘了。”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林巧巧眼神闪躲,不敢看林箐箐一眼。
她爷爷是腿疼不假,但却是因前日不小心踢到石子扭到脚,肿了一大块,这几日没办法下地干活。
她方才这么是故意说是想嘲林箐箐是个克星呢,没想林箐箐听不出意思反较起真来了。
“我想起来了,是李大夫,哎呀李大夫可真是个庸医啊,连咱爷的腿都治不好,以后见了他,我定要骂上两句。”
林箐箐哎呀一声,愤愤不平道,特意提高音调,特别在提起李大夫时故意加重了音。
“可别,这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还去骂,那以后还怎么当邻居,箐箐姐你说是不。”
林巧巧连忙阻止。
“是陈年旧事,但李大夫号称妙手回春已好些年,自认医术了得,现在连个咬伤都治不好,才过多久便复发腿疼,这叫什么妙手回春?”
林箐箐叉腰,生气道。
看着林箐箐这较真的样子,林箐箐愣住。
她爹近来就是跟李大夫做的生意,若这事真传到李大夫耳中,李大夫追究起来找林箐箐对峙,林箐箐一招供说是她说的,那她爹与李大夫的生意不就…
林巧巧不敢往下想,他们家好日子才刚开始,怎可被林箐箐毁掉。
“我突然想起我记错了,爷爷腿伤是最近扭到脚伤到的,与三年前的事没关,也不是旧伤,是我这几日忙…忙着绣女红,给记岔了。”
林巧巧干笑两声,回答。
林箐箐看着林巧巧,长长地哦了声。
“原是记岔了,我就说李大夫堪称妙手回春,怎可能会治不好呢。”
林箐箐立即改口,瞧着林箐箐这转变比什么都快的脸,林巧巧愣住。
“妹妹近来绣女红劳累伤神辛苦了,记得多吃些核桃补补脑子。”
林箐箐莞尔,好言道。
林巧巧点头:“姐姐放心,我娘天天晚上都让我吃核桃呢,而且还是从鹤仙居买的上等核桃,可补脑…”
林巧巧原是想炫耀,但说到最后才发现不对劲儿。
林箐箐这不是在骂她没脑子吗?
“原是天天吃,难怪妹妹你这般聪明。”
林箐箐莞尔,继续道。
原本想发作的林巧巧听得林箐箐这话,上下打量着,一时之间分不清方才林箐箐是在说她没脑子还是关心她劳累伤神。
“诸位诸位,今日是咱们溪水村祭祖的大喜日子,这几日辛苦诸位帮忙了。”
年事已高的村长站在最前面,吼着大嗓子道。
底下那些人齐刷刷看着村长。
“我们坐下吧,站着累。”
林箐箐转移话题,坐下。
林巧巧扫了眼村长但看了眼从容淡定的林箐箐,见她坐下,也跟着坐下。
她奶奶辈分高些,坐在前面的桌子上,她这小辈的,只能与林箐箐坐一桌,真晦气。
回去后她要找些艾草洗洗身,去晦气。
村长说完之后,便让牛有才开始说,不得不说牛有才那一张嘴厉害得很,一顿巴拉,那些听懂的听不懂的纷纷鼓掌,觉得牛有才说的有道理,真厉害。
随后村长又开口说,这一说,半个时辰过去,最后还是因村长说的口干舌燥才停止。
“上菜!”
村长一声喊,一旁的人端着菜缓缓摆上桌,一桌八菜一汤,可见这次村长是下了血本的。
也是,这些回村的人还给村捐了些银两,可不得好吃好喝招待。
牛嫂子为首的几人提着酒桶,哪需要酒了便往哪添上。
新月冒起,宛如柳眉般倒映在一旁的井中,清晰不已。
凉风拂过,幸得这酒是温的,一入肚便暖暖地。
林箐箐小喝了两杯,不得不说这酒比其她以前喝的差太远了,度数也不够,喝起来简直小儿科。
林巧巧见林箐箐喝酒,更是诧异。
林箐箐哪里会喝酒,当初她上花轿,便是因她奶奶给她吃的汤圆里头掺了酒,林箐箐才喝了口便醉倒了,而后被背上轿子…
如今林箐箐却接连喝了两杯都面不改色地。
若非这张脸与林箐箐长得一样,林巧巧真觉得眼前之人不是林箐箐。
牛有才的眼时不时地朝着林箐箐那边看去,见林箐箐喝酒,牛有才心里窃喜。
酒喝越多越好,这样更好办事。
另一边的李婶子也从一开始就注视着林箐箐这边,在见林箐箐喝酒时,李婶子心里也窃喜,巴不得林箐箐多喝些。
牛婶子推了推一旁的方婶子,在见方婶子点头后,牛婶子悄悄地溜走。
她可看过了,林箐箐家里的窗户坏了,锁不上,她这身子爬不了前面,但可以从窗户内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