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下,幻潼一行人前脚刚到,滕子瑢的亲卫带着一队人马后脚便到了。他们穿着铠甲,手持利刃,看样子是来清剿难民的。幻潼本以为这种搅乱民心的事会在晚上偷偷进行,没想到他居然准备在白天大张旗鼓地做。
滕子瑢的亲卫还算谦逊,没有仗着自己的主子是皇子便目中无人,见幻潼在,便行礼打了招呼。
“七皇子殿下可是有什么指示?”幻潼依旧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亲卫。
那亲卫笑眯眯的,看起来态度十分恭敬,语气却很是高傲:“参军负责京都城内,我家殿下负责城外,只要这难民不进城,便不劳烦参军挂心了。”
说白了就是在告诉幻潼,不管你是,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可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城内毕将大乱,此时相助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两人的交谈听着和和气气,眼神上却互相较着劲。
“还请参军放心,陛下都曾夸奖过七皇子殿下做事稳妥。”
幻潼看着这个笑眯眯的亲卫,自然明白他这话是在皇上施压,叫自己莫要插手。但是来京都这么久,虽然查到了一些眉目,却还没有在朝廷立稳根基,有些事难以动手。而这次水患就是自己的机会,自然不能凭一个亲卫的几句话便退缩了。
“那不知七皇子想了何等妙招?”虽然幻潼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是这种时候不能暴露自己知道的很多,并且也不知道七皇子是不是故意放出的消息。
那亲卫没有立即作答,他明显感受到幻潼来这里就是想要插手这件事的,所以不想轻易作答,可是若是一直遮遮掩掩的,却又容易落下话柄,思考再三他还是决定告诉幻潼一部分。
“七皇子殿下挑好了城外的一块地,今日我们来就是带他们过去把他们安置在那里的。”
幻潼瞥了一眼亲卫身后的队伍,没有人带粮食帐篷。而难民也是半个时辰前才到的,这么短的时间迅速筹备好物资并提前布置几乎不可能。那么他们所谓的“安置”便是剿杀。难怪选在白天进行,这种理由放在黑夜反倒是不合适了。虽然这样避免了立刻激起民愤,但也难免败露,再说了,提前那么久准备的物资,不能派不上用场。
“我看你们走得急,连粮食和帐篷都没带上。”幻潼此话一出,那亲卫果然有些防备地看向了他,幻潼假装没有察觉,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点,继续道,“正好我都准备了,那就让我出些绵薄之力吧。孟启,把东西带上来。”
早在看到滕子瑢的亲卫带兵过来的时候,幻潼便差人通知了孟启,叫他带上东西道城门这里来。而就在不久前,孟启便到了。
听到这话的亲卫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参军竟然真的有备而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次洪灾是幻潼一个展现的机会,同时也是滕子瑢的一次机会。身为皇子,虽然无心皇位,却也是三皇子阵营的一员。可如今他在赤狐营待了几年了,却依旧没有啥功绩,在朝廷没有话语权,不能在政务上真正帮到三皇子。甚至新年宴会上,三皇子来找他帮忙,他都没能帮上手,心中一直过意不去。一只以来暗自与幻潼较劲,想要立些功。
“这……这恐怕不妥吧。”亲卫突然失了方寸,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阻拦。
幻潼自然不会给亲卫拒绝他的机会,直接吩咐了孟启,跟在他们的队伍后边,甚至还告诉孟启到了营地要组织大家帮忙搭帐篷。
“我这次准备的帐篷和粮食不少,想必是够用的了。劳烦告诉七皇子殿下就不必费心准备了。”
虽然地方是七皇子找的,但是东西都是幻潼出的,那将来老百姓能记住好的便只有幻潼了。
亲卫又是一愣,本想着计划有变,但是主意是七皇子殿下的,那幻潼顶多就是慷慨解囊,头功还是七皇子的。可幻潼一些子把东西都备全了,这是完全不给七皇子发挥的空间啊。亲卫明白自己来不是单单把灾民安顿明白的,还是要帮助七皇子在朝廷里树立形象的。可幻潼这么横插一脚,就完全把七皇子排除在外了。
“东西都在后面,七皇子殿下正亲自监督运过来,我们不妨等等,汇合了再一同过去。”亲卫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并且已经安排了人去通知七皇子带着东西过来。
可幻潼当然不能让他如愿,“叫灾民等着也不好,既然有东西了,不如先运出去讲他们安顿下来。”
说着便对守成的士兵喊道:“劳烦开一下城门。”
“七皇子未到,我看你们谁敢开门。”那亲卫噌的一声抽出自己的佩刀,眼神凶狠地盯着那些守城的士兵,然后又瞬间恢复了笑脸,对幻潼道,“参军便这般急不可待吗,殿下马上就到了,您还是等等为好。”
虽然依旧是笑脸相向,但是威胁的意味却已经很明显了,到了这种时刻,也不必再装什么和气了。
幻潼不急,也笑嘻嘻的对那亲卫说:“外面的百姓可能正在挨冻受饿,我想七皇子不会介意我先把物资送出去的。”
那亲卫也不想和幻潼兜圈子了,直接了当地说道:“七皇子不到,城门不开。城外是七皇子负责,开不开城门自然也要听七皇子的。”
两人正僵持不下,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兵令在此,开城门。”
所有人都循声看了过去,发现是兵部尚书之女李婉竹,手持令牌,站在马车上。
兵令在兵部尚书李承鸿手里,不能调动军队,却是专门调动护城军,也就是这些守卫甚至白虎和赤狐的士兵都要听令于此令牌。幻潼心想,李承鸿必然不愿参与到这次的事件中,那令牌肯定是李婉竹偷出来的了。但不管怎样,打开城门出门是目前最重要的。
守成的士兵们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好了。
李婉竹见守城士兵迟迟没有行动,举着令牌跳下了马车,一边朝城门走,一边大声质问着:“看到令牌却都没有行动,是想被治罪吗!”
原本还在犹豫的士兵,听到治罪二字都浑身一哆嗦,刚还在纠结是听七皇子的还是李家二小姐的,不过既然有令牌,出事了罪责也落不到自己头上,便麻利地打开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