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膳,准备上车。
皇上来了。朝阳知道他有晕车之症,在车上看不得奏折,想来这一上午都是在赶着批阅奏折。
他一进门便道:“你身体如何?”
朝阳便将李泽骞的话简要的和他提了下。
他道:“朝阳,你坚持几天,不过五、六天便可到长安了,到时便可好好休息。这路上、驿馆条件不比宫中,只得先忍忍了。”
朝阳道:“朝阳知道。朝阳到了行驾上,躺着就是。”
他暧昧的看着朝阳,拥朝阳入怀,道:“朕真想让你住到朕的御驾上,就如来时一样,你给朕读奏折,替朕批阅奏折,一起躺着看星星,该多好。”
朝阳道:“朝阳也想,只是……”她低头看了看肚子。
他微微一笑,亲昵的将手放到朝阳的肚子上,道:“再过一个月就要显形了,不知到时你会不会……臃肿不堪?”
朝阳立马急了起来,道:“皇上取笑朝阳?”
他笑道:“朕和你开玩笑呢!你怀的是朕的骨肉,就算你变得面目全非,丑陋不堪,朕也不会嫌弃你,朕对你的心丝毫不会变。”
朝阳道:“朝阳的心也是如此。先前以为容貌是最重要的,如今有了孩子,自然一切以他为重,就算为了他容貌大变,朝阳也无怨无悔。”
朝阳用手轻轻掀起刘海,给他看朝阳左前额上的伤疤,“你看,已经毁容了。”
他哈哈一笑道:“这么点,就毁容了?”
他心念一动,放开朝阳,径直走向梳妆台,拿起画眉之笔,点上胭脂,叫道:“别动。”
皇上竟然在朝阳额头悄然作画。
画毕,拉朝阳至铜镜前,朝阳一看,额头那块伤疤处竟然画了一朵小巧伶俐的牡丹花。
皇上的丹青功夫本来就了得,这朵牡丹花更是栩栩如生,艳丽非凡。
他道:“若缀寿阳公主额,六宫争肯学梅妆。当年南朝寿阳公主,额上粘了朵梅花,怎么都揭不下来。三天之后,梅花被清洗了下来,但公主额上却留下了五个花瓣的印记,异常美丽。宫中女子见状,纷纷效仿,自剪梅花贴于额头,称为“梅花妆”。梅花妆风靡一时,民间女子、官宦小姐也都争相效仿。如今你额头上,朕钦点牡丹印,以你的国色天香,想必不久大齐朝上下都会纷纷效仿,都在额头配以牡丹花钿,到时一个个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朝阳道:“牡丹乃是国花,只有皇后和皇妃才能用,朝阳不敢僭越。”
他在朝阳耳边轻轻道:“待你为朕产下皇子,朕立马册封你为妃。此印为证,朕决不食言。”
朝阳道:“那若是公主?”
他道:“皇子与公主都是朕的孩子,一视同仁!”
他抱紧朝阳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朝阳嫣然一笑,心满意足。
持续了几天的高温和闷热的天气终于消停,天气稍微凉爽了点。四月本就不该如此闷热。朝阳躺在软榻上,无聊的想着心事,憧憬着皇妃梦。
若是世凡为帝,朝阳必然是皇后,早就不用受这些窝囊气。一想起先前所受的屈辱,心中就义愤难平。
也罢也罢,如今一切峰回路转,只要朝阳小心翼翼,不再犯错,为妃也是指日可待。
彩棠和颜蓝不亏是御前的人,服侍人极为细致体贴,用起来倒也顺手。
一路上,皇上打发安承来问了几次,朝阳心里不禁暗笑,先前对朝阳冷淡的时候,从未打发安承来问,现在才不过几个时辰却是问了好几次。
两个时辰后,就是晚膳时刻。车刚停下,就见安承又急匆匆的赶来道:“昭容,贵体可安康?能否下来行走?”
朝阳摇头道:“太医千叮万嘱,莫非要事,轻易不走动。”
安承吩咐小太监道:“还不快去请李太医来给昭容请脉,皇上还等着回话呢。”
李泽骞气喘吁吁进了行驾。朝阳道:“李大人,急什么?”
李泽骞抹了抹额头的汗道:“微臣刚下车,就被安总管手下拖来,说是皇上等着回话。微臣心一急,就一路小跑过来。还望昭容见谅。”
他跪定,为朝阳请了脉,道:“脉象平和许多。不过昭容还是多躺着,莫走动。”
朝阳道:“躺了一天,浑身无力,朝阳都要被闷死了。”
李泽骞道:“女子怀孕前三月最辛苦,昭容还要舟车劳顿,自然更吃力。等过了三月,脉象平稳了,就没这么辛苦。”
朝阳道:“安胎药可好了?”
李泽骞道:“昭容放心,昭容的药都是经微臣之手,绝无偏差。”
朝阳点了点头,放心的道:“那一路辛苦大人了。”
李泽骞道:“昭容言重了,此乃微臣本分。微臣先行告退,还赶着给皇上回话。”
因是休息,彩棠将两边车窗帘幔掀开一半,让微风轻轻吹进来,车厢内顿时凉爽不少。
彩棠看了看外面道:“再过一会儿,天就暗了。”
窗外人头攒动,朝阳道:“车外怎么这么多人?”
彩棠道:“皇上为确保昭容行程安全,特地派了御林军贴身守护。听说新上任的中郎将就是当日舍命救昭容之人,如今他亲自带兵护送昭容。”
朝阳笑道:“皇上真是有心了。”
细细想来,皇上对朝阳实在不薄。
一年来,他软硬兼施,用尽心机,为的只不过是得到朝阳的心。
虽然有时候他太过霸道,全然不顾朝阳的感受,只是朝阳的性格,若是对朝阳只是一味顺从和退让,恐怕根本不会屈服,只会让朝阳更加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朝阳现在如此对他,不就是因为潜意识里是害怕他的,若无恐惧之感,他岂能如此轻易收服朝阳?
这个皇上,朝阳真是又敬又畏。
有时候想起他那冷酷的眼神,朝阳都忍不住全身发抖,心中战战栗栗的。
只是,他对朝阳好的时候,却也的确让朝阳心生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