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屋中的。只听得沈嬷嬷道:“娘娘,身上怎么如此狼狈,奴婢侍奉娘娘更衣吧。”
她噙着泪水,和小青一同为朝阳更衣梳洗,朝阳躺倒床上,只觉得心力交瘁,全身疲惫不堪,呆呆的望着床顶,只觉得自己这一生怎会如此悲惨?朝阳忽然有多恨,为什么她要来长安,为什么她不能安分守己的呆在边关?若是她不来长安,就不会认识世凡、皇上,也就不会如此痛苦,或许如今的她安守一方,相夫教子,过着平淡、安定却幸福的日子。
虽是极度劳累,心里却时刻挂念着煜佑,一夜恍恍惚惚,睡了哭,哭了睡,沈嬷嬷和小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守在床边。
朝阳昏昏沉沉一觉睡去,直到午后才迷迷糊糊的醒来,也不愿起身梳洗,依旧呆呆靠在床上失神无语。
沈嬷嬷踌躇再三,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按理奴婢不该多嘴。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娘昨日出宫之时还满心欢喜,半夜回宫怎么就……”
朝阳叹了口气,转了个身,脸面对着床里,轻轻的道:“不要再问了。林家满门抄斩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皇上并未送二哥出城,反而下旨父亲和大哥进京,就连四皇子皇上都已为他选好养母,他忍了那么久,终于要动手了。
朝阳真是天真,以为二哥只要不动手,皇上就拿他没有办法。世凡是立了大功的西南功臣,皇上不能轻而易举杀他,可是二哥呢?他已动谋逆之心,皇上岂会轻易放过?
二哥有事,父亲、大哥还有朝阳怎能置身事外?
沈嬷嬷诧异的看着内务省送来的封赏,喃喃的道:“奴婢真是不懂。皇上刚刚给娘娘进了封号,还封赏了这么多,怎么……”
朝阳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恩宠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在他心中,他从未信任过我,我与他在一起,本就是个错误。”
沈嬷嬷痛心的道:“娘娘!后宫之中,所谓伉俪情深,举案齐眉本就只是说给人听得,奴婢以为娘娘早就阴白这个事理了。何苦为了所谓情爱至深,委屈了自己。”她还以为朝阳是在追求所谓的爱情和皇上怄气,惹得皇上不快。
时至如今,朝阳还会如此吗?他爱不爱朝阳,朝阳最多有几分痛心而已,又何苦搭上自己和林家的身家性命呢?可是,朝阳执意不愿听从世凡和二哥的,是为了林家,还是朝阳实在不忍心呢?他就算对朝阳再过分,朝阳心中对他始终又敬又怕,始终对他是有情义的,让朝阳亲手杀他,还不如直接要了朝阳的命。可是,他会顾念她的情意吗?他懂吗?他只会一味责怪朝阳为了世凡和二哥与他作对,却并不知朝阳也为了他不惜与朝阳最爱的人反目成仇。
朝阳的心,朝阳的心,他们能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