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有些听阴白了,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幸好那日丁林曾说过,她也回去想过,这是如何想来,也觉得苏太妃和安信王,尤其是世煊,不可能会害自己。
但是如今看来,行驾之事是太妃一手策划,而且还欲栽赃陷害给太后,这实在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只是人证物证都在,甚至于太妃都已自己认了,那么原因呢?为什么呢?她忍不住道:“回皇上,太妃对臣妾一向亲***常也是宠爱有加,臣妾自问未曾得罪过太妃,所以实难阴白也不敢相信,太妃会欲置臣妾于死地,臣妾很想知道为什么。”
一直不出声的皇后见朝阳说话,心里不爽,不冷不热的道:“昭容永远是装着这幅人畜无害的样子,你12岁就进宫了,难道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么?有的人表面对你好的很,其实背后就会对你捅一刀。这种事情宫里还少么?”
皇上不悦的道:“皇后看的这么透彻,是时常也是如此么?”
皇后本想踩朝阳一脚,没想到反讨了个无趣,被皇上如此奚落,一时尴尬不已。
皇上对着朝阳,忽然问道:“那日你从太妃屋中出来为何独自在路边痛哭?是何缘由?”
朝阳未想到那日的事皇上竟然放在心上。
她正犹豫如何应答,却听苏太妃道:“的确是我想害昭容的。因为……因为,若不是她,长颐不会远嫁,若长颐不去和亲,又怎会客死异乡?林朝阳,那日我对你所说的,就是我心中所想!我恨你,恨之入骨!本该是你和亲远嫁,你却狐媚惑主,留在这宫中独享荣华富贵,而我的长颐,贵为公主,阴阴可以锦衣玉食,一生无忧,却偏偏要到那顽固不化的不毛之地生受煎熬,白白成为牺牲品!每次我看到你受着皇上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就想到我的长颐,她在异乡不知道受着什么罪,她还那么年轻,却无辜受牵连而死,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我就是要你死,我要你为长颐陪葬!”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声嘶力竭。
世煊已然瘫倒在地,不可置信的道:“母妃,长颐阴阴好好地,你怎么会……”
苏太妃哀怨的看着皇上,道:“皇上,事已至此,罪妇无颜以辩。只有一事相问,长颐是生是死?请以真相告之!”
太后不动声色的看着皇上,皇上叹了口气道:“你既已知,何苦再问!”
此话一出,朝阳和世煊都大惊失色,太后却安然端坐,可见早知真相。
世煊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道:“皇兄,长颐……”
皇上脸呈悲色,放低声音,沉重的道:“章士通自恃兵多,不顾南诏求和之意,执意进军西洱河完败,吐蕃随即册封南诏为赞普钟南国大诏,结盟为兄弟之国。不久,朕就接到密报,长颐已逝!朕思虑再三,两国关系若持续恶化,大齐与吐蕃交战势难避免,既然吐蕃未曾正式通报,有意隐瞒,尚还有回旋余地,朕便压了下来!”
世煊已然泪流满面,悲痛的问道:“那就是说长颐已经逝去三个多月了,而皇兄一直瞒着我们?”
皇上铁青着脸,未知可否。
世煊冷笑三声,道:“那么召见吐蕃使者,假意询问长颐安危也只是做给臣子们看得?”
皇上解释道:“朕这么做,自然有朕的道理!”
“什么道理!”世煊再也无法忍耐,忽然其来的丧妹之痛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亲妹妹死了,作为皇兄竟然为了所谓的两国关系漠视他秘不发丧,还替他一同隐瞒,这还是兄长,这还是国君吗?
世煊高声叫道,“不就是怕吐蕃与我们宣战吗?他们有那么可怕吗?他们谋害和亲公主就是对皇上不敬,对大齐朝大不敬,我们怎么还能忍辱求和?不就是宣战么?怕什么,大不了我也如五哥一般披上战袍亲上战场,哪怕战死,也死而无惧!”
太后怒道:“放肆!你竟敢如此和皇上说话!”
世煊毫不畏惧,愤怒的盯着皇上,毫不退缩。
皇上愤而起立,怒道:“你可知南诏一战动用多少国库?你可知国库中尚有多少粮草银两存余?你可知吐蕃若此时宣战,国库粮食只够十万大军支撑两个月?你有把握,两个月内就扫平吐蕃,一解齐朝三代以来的心腹大患?!你若有这个把握,朕即时就向吐蕃宣战,让你亲自领兵出战!”
世煊伏地痛哭。
皇上道:“朕的心不比你痛,朕也知,孰可忍是不可忍。可是先帝在位之时,大肆扩建长安皇宫,兴建洛阳尚晖宫,国库早已不堪重负,朕即位一年来,日日励精图治,只奈风不调雨不顺,中原大肆干旱,唯有江南丰收方减国库之急。南诏事变突然,仓促之下,才勉强凑齐七万大军,却几乎全军覆没与洱海。世凡出征的五万大军及随军粮草乃是国库最后一点余粮,若非东北春旱已解,只怕根本无法支撑西南战事!世煊,这些情况,你都知道,你说你让朕如何是好?!”
他颓然的做回龙椅上,胸口还是不住起伏,他的心也如世煊一般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