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伏在萧成章怀里嘤嘤哭泣,萧怀恩难得一见他这个飞扬跋扈的继母如此狼狈,不由得对元阿玉刮目相看.
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下手竟这么狠,一块好肉都找不着了,他深深地望着元阿玉,并不打算开口。
元阿玉怕吗?怕的,但她怕的不是萧家断自己生路,她怕的是会连累两个哥哥,萧家势力庞大,若想拿住自己的弱点,简直是易如反掌,但她也有萧家的弱点。
萧家以前一直是老爷子掌舵,直至三年前患病后才移交给萧成章,不过短短三年,萧家资产就缩水了十分之一,可想而知萧家现任家主有多不懂做生意了,加之方氏仗着萧家名头,平素没少得罪人,想必萧老太爷也不会喜欢这种儿媳妇,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拿捏住萧老太爷。
元阿玉心里闪过种种,面上却丝毫不显道:“尊夫人冒犯我婢女在先,与我动手,挑衅我在后,莫说你们萧家只是一个商贾之家,便是皇亲国戚来了,我也照打不误!”
她撂下狠话又继续威胁道:“若萧老爷觉得我说的不对,便即刻把老太爷接回去,我回春堂治不了!”她话里是明晃晃的威胁。
萧成章脸一黑,刚想说些什么,只听三七讽刺开口,“可不就是,我们姐妹俩以前也在高门大户当过女使,虽不得意吧,可也从没见过哪家贵人小姐冲一个无辜奴婢下手的,还是别人家的奴婢,便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这边求着我们公子医治老太爷的病,那边对着我们姐妹俩无故打骂,没得这样折辱人的,我看您家这位老太爷还是请回去吧,我们公子可治不起!”她说的话极重,话中对元阿玉的医术十分推崇,听得萧成章眉心一跳。
没等他说话,白术上前恭敬行礼道:“还请萧老爷,萧公子把老太爷接回去罢!”她行动中故意漏出长公主府的令牌,萧成章果然面色一变。
这婆娘是保不住了,先是秦王,又是长公主,整件事串联一下,他就明白了秦王特地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真正原因了,萧怀义偷偷回京了是其一,最重要的就是方氏动了自己眼前这个小子!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竟能同时得长公主和秦王的青眼,义儿要是能有这份本事就好了,萧成章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只见他突然变脸,将怀里的方氏一把推了出去,咤道:“好你个蠢妇,又在外面给老子惹事,这样,你也不必回萧家了,直接收拾东西回你的方家去吧!”
他严词厉色,大有一副恨不得吃了方氏的模样,与刚才问罪的模样大相径庭。
又转身对着元阿玉恭敬行了一礼,客客气气地问:“如若元大夫真有办法能治我父亲,那萧某万死不辞!”说话时脸上一副忠心耿耿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萧成章投效了新主呢。
元阿玉一愣,这是咋了?刚才还一副你完了的样子,现在又这样,他到底要闹哪样?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别说元阿玉了,方氏又何尝反应过来了?被摔到地下,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丈夫要休了自己,为了一个打她的毛头小子!明明刚才还准备替她报仇的,现在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得出这个结论的方氏险些气晕过去,从地上跳起来对着萧成章就是一顿锤,“萧成章!你个没心肝的!我们老方家帮了你们老萧家多少?
你竟然要休我?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跟你拼了!”她扑在萧成章身上又打又骂,情到深处时还上口咬,实属是给围观的几人整懵逼了。
不是,这事儿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莫说元阿玉不明白,就连同为长公主武婢的三七也不明白,心知肚明的白术走回到元阿玉身旁,扶着她悄声说道:“姑娘,咱们也去歇歇吧,且让他们去狗咬狗!”
她眼底有着轻蔑之色,这萧家夫妻俩真是蠢到一块儿去了,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非得出来丢人现眼。
元阿玉也明白自己现在在场看萧家笑话不是好事,只好听了白术的话,进了三号病房休息。
萧家夫妻俩在大堂里闹腾了一阵,惹得街坊四邻都来瞧热闹,萧成章挂不住脸,索性取了笔墨纸砚来,写了休书,一辆马车把方氏送回娘家去了。
萧怀恩见机行事,劝说父亲回家休息,这里的事交给他来办,萧成章身心俱疲,又见长子如此懂事,心酸之下更加想起了方氏母子的愚不可及。
叹了一口气,大掌放在萧怀恩头上感慨道:“你是个好的,以前委屈你了!”一副慈父做派令萧怀恩作呕。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好生安抚了一番萧成章,又同他一起去看了还在熟睡中的萧老爷子,把他送上了马车,自己才折返,敲了敲三号病房的房门。
元阿玉带人走出来,脸上表情冷凝,他却视而不见,拱手鞠躬,歉然道:“给元大夫添麻烦了,我与父亲商定了,以后祖父的病就麻烦元大夫了,只是祖父现在腿骨有伤,不便移动,马车又走了,就叨扰元大夫一二,等我安排好了事情再来接祖父回家,可好?”他询问地望着元阿玉。
元阿玉还能怎么办?医者父母心,她还能把老爷子扔出去自生自灭不成?
只好应了下来,萧怀恩又借口元阿玉救了萧家两条性命,硬要把玉佩塞给她,元阿玉推都推不回去,只能收下了,萧怀恩才放心离去。
一日之内,回春堂的热闹程度更胜往日许多,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下来,是时候该关门回家了,因着萧老爷子还在医馆里,白术和三七都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元阿玉留了下来。
晚间白术来送饭时,元阿玉叫住了她,隐隐绰绰的烛光下,元阿玉的表情认真了三分。
“白术,你到底是哪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