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瑜整夜都是辗转反侧,无心睡眠的,元阿玉的话不停在他脑海里盘旋,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小妹的判断,相信二弟跟他说的话,但是情感上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些日子以来,处处陪在他身边,对他温柔体贴的阿云会是那种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女人,他甚至在想,难道阿云真如二弟所说,是某个高官派来勾引他,让他无心读书,好收他做幕僚的?
可是他实在想不通,他不过是个刚入京城的贫家子弟罢了,能有什么大人物看得上他呢?
就在此时,屋顶瓦片被掀开的声音响起,一束皎皎月光破开黑暗落下,元瑾瑜警觉地起身,顺手拿了床边的烛台在手里。
“谁?”
可惜并没有人回应他,一张雪白的宣纸从月光中悠悠落下,无声无息,原本透着洁白月光的洞口重陷黑暗,猛一下又明又暗的,元瑾瑜下意识闭上双眼,等他再睁眼时,屋内依旧一片寂静。
他顾不得这么多,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了一口气,屋里瞬间明亮起来。说起来这个床头柜还是阿玉要求打的,也不知道她哪儿来那么多鬼灵精怪的鬼心思,不过倒确实挺方便的。
元瑾瑜点亮烛台,原本的黑暗尽被光明赶走,只一纸雪白还静静躺在地下等一只手把它拾起,元瑾瑜上前捡起那张纸,凑到烛台前细看,纸上画着一幅小像,画上女子五官俏丽,一双桃花目更是惹人心醉,正是元瑾瑜今日带回家来的那个女子阿云!
看到那幅画像元瑾瑜的脸色已是惨白一片,再细看旁边的标注,劳阿云,年十七,方洲沉林镇人士,年十岁时,父劳士添贪污受贿,制造冤假错案十余起被抄家,后发配进益州倚花楼,十三岁挂牌接客,花名玉枝,安分六年有余,忽被神秘人士赎身到京城,安顿于淮灵街。
短短几行字,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大锤子锤在他的心口上,锤得他痛彻心扉,饶是有了妹妹的判断和这张记载着阿云生平的纸在手,元瑾瑜也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万一呢?万一是妹妹看错了呢?万一是阿云长得跟那个什么劳什子玉枝一模一样呢?他还是难以相信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温柔关怀,言语中把终身都要托付给自己了的阿云是那种女人。
天一亮,元瑾瑜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了自己,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出门了,一路网淮灵街赶去,正巧,刚好碰到阿云出门,只见她浑身装扮艳丽,与昨日柔柔弱弱上他家门的模样浑然不同,此刻的她身着嫩绿抹胸百褶裙,外搭火红流云纱衣,清清楚楚露出的白皙美背刺痛了元瑾瑜的眼。
“玉枝”
声音不大,但阿云却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身前更不堪,胸前风光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看到,只遮住了重要部位,中间蛮腰露出小截,整一个妖精转世。
阿云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元瑾瑜,心里猛地一咯噔,完了,都完了!
看着元瑾瑜步步退后,阿云也不管会不会走光了,直直奔过来,拖着元瑾瑜就要往主卧走......
元家
“大哥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元瑾林脖子都快伸长了,也没见自家大哥的一片衣角出现,不由得抱怨。
早上元瑾瑜匆匆忙忙就跑出去了,问他去哪儿也不说,现在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
元阿玉隐隐能猜到他去干嘛了,但迟迟不归,她也忍不住担心,虽然元瑾瑜在这件事上糊涂至极,但她也能理解,毕竟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恋爱中的男女是没有智商的,她还没忘了元瑾瑜平日里对她的好。
“叩叩”
敲门声响起,兄妹俩面色一喜,元瑾林快步去开门,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怎么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大哥!”他惊叫一声。
元阿玉猛地一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赶紧迎上去看,只见出去前还好好的元瑾瑜正被一个白衣人扶着,此刻紧闭双眼,显然已经没了意识。
“怎么回事?你是谁?二哥快接着大哥!”此刻的元阿玉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又急又气,让元瑾林接过元瑾瑜后,一个箭步上前以保护的姿态质问着白衣人,
阿齐紧张地摸了摸鼻子,才发现自己还带着面具,犹豫了一下,直接伸手撕了下来。
“元小姐,是我,阿齐。”
元阿玉惊呆了,她赶紧让开,“阿齐?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我大哥在一起?你怎么来京城了?长宁公子也来了吗?为什么你……”她意识到自己问的话太多了,不好意思地住了嘴。
阿齐怎么可能会嫌她话多?赶紧道:“元小姐别紧张,是这样的,我家主子自从吃了您给的药之后好多了,但是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些事情,药全被毁了,主子的病又严重了,我想起您说过要来京城,就带着主子一块儿来了,想找到您,结果刚打听到您的消息,来的途中就看到元公子被一个女人拉进住处迷晕了,想伤害元公子,您对我家主子有恩,我就救下元公子给您带回来了,我探过元公子的脉搏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蒙汗药迷晕了而已,事情就是这样。”他摊了摊手以证自己的清白。
阿齐这话说得有些混乱,但并不妨碍元阿玉理解到他的意思了,她把阿齐请进来坐会儿,阿齐死活不肯,她也没办法,让元瑾林把人扶回屋里,自己确认过他并无大碍后,便回到自己屋里取了药箱走到阿齐面前。
“走吧,我去看看长宁公子。”
抓着药箱的手有些发白,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对于马上就要见到龙承吟这件事有多紧张。
阿齐一愣,随即便是狂喜,伸出一只手做请状,“元姑娘,请!”心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主子有救了!
他没骗元阿玉,回京城后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听说了主子的病有起色了,第二天,主子的药就不见了,连带着元姑娘开的药方子也没了,他们不是住在秦王府,别院里都是主子的心腹,这样的情况下药和药方竟然都离奇消失了,叫主子如何不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