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克不甘心:“王上,此女被审问时,描述清晰,说话不带含糊,说不定是见了王上紧张才表现如此,容臣再问一次,不让王上失望。”
“不必了,本王乏了。”熊侣直接拒绝。
“王上,潘太师和成令尹求见。”谒者进来传达。
“巧了,怎么都今天见本王,政事都那么紧急吗?”熊侣直了直腰,依旧躺在塌上,中衣敞开着,邋里邋遢地见各位大臣。
潘崇成嘉进来,躬身一礼:“拜见王上。”
“免礼了,太师令尹有何事啊?快说,本王还要睡觉呢。”熊侣不耐烦地说。
成嘉率先说道:“近日,沙邑等灾民聚众发动叛乱,楚国上下动乱不堪,群舒蠢蠢欲动,已发兵至巢湖,请王上下令平叛。”
熊侣自从继位起就毫无作为,上梁不正下梁歪,朝野官员一片懈怠,只有少数臣子还忧国忧民,根本心有余而力不足。沙邑等底层人民的叛乱还有出自贵族的鼓动,他们借以趁乱掩盖自己在政务中的藏污纳垢,在朝中的不轨之举。朝堂里十二家族的人正观望事态,见风使舵:楚王势力日渐趋下。斗氏家族和成氏家族争夺权力,斗克表面上无所作为,实际上是他发动群舒,商臣薨之前他之所以没有联系群舒,是因为商臣老奸巨猾,还有强大的势力,群舒根本不是楚国的对手,他无法在战斗中获利,商臣弥留之际也因为涓人游没有透露准确消息,公子重莫名陈兵宫外,斗克便没有及时通知群舒,如今不管熊侣是否处理朝政,朝中大臣都不听他使唤,上下动乱不安,这时候联系群舒发兵是最好的。另外,影响斗克的还有本家的斗越椒,此人狼子野心,在刚出生的时候,斗榖於菟曾断言此人狼子野心长大后必做乱,就连死之前还聚集族人哭泣道:“鬼犹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馁而!”告诉族人斗越椒掌权的时候赶紧逃跑,以免受其牵连。针对斗氏家族的老旧势力有潘崇和成嘉,他们是先王的肱股之臣,老谋深算,也不知立场如何……
熊侣听完内心波涛翻涌,表面平静无奇,群舒都叛乱了,奏章里一概不知,后来一查才知道斗克对奏章动了手脚。
“斗太傅有何见教?”熊侣询问斗克。
斗克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道:“微臣以为,太师为先王所封环列之尹,掌国事,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臣以为让太师和斗司马一起去平叛群舒,最为合适。”
斗克心里的如意算盘在熊侣和潘崇眼里一清二楚。斗越椒是什么人啊,他哪是愿意居人之下的主,何况潘崇和斗越椒因为职务关系一向不和,如此将帅不和,楚军一去平叛简直是送死。
熊侣心中生疑,群舒这个时候能够火上浇油应该和斗克脱不了干系:“斗太傅觉得我楚军应该出兵多少才合适呢?”
楚国军队有五千乘,每乘甲车一辆,甲士三人,战斗步卒七十二人,配有重车一辆,后勤徒役二十五人。
“为了速战速决,臣建议楚军全军出动。”斗克道。
不出熊侣所料,最近王子燮和斗克走进,析公私藏的军队可能为斗克所用,如果楚军出外迎敌,那么郢都则无兵可用。
一旁的成嘉听不下去了:“斗太傅考虑不周全啊!楚军全部抵御群舒,万一中原诸国趁火打劫,那么楚国则无兵可用!而且,斗司马向来与人不和,若他和潘太师前去,难保楚军胜利。”
这正是熊侣想听的答案,但是他现在不能表明自己的立场,他得观察各方态度:“令尹有何方法退群舒?”
成嘉拱手道:“臣以为群舒战力不如楚军,只需两千乘兵马就可抵御,臣愿意和潘太师一起抵御群舒,至于斗司马,他可以带领一千乘兵马去平叛灾民,其余两千乘兵马固守郢都,保王上安危。”
这才是比较切实的方案,据成嘉的计策,他确实是站在保护楚国,保护楚王的角度上思考的,看来他确实是值得信赖的大臣。
熊侣看了看斗克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臭,再看看潘崇,始终一言不发,看起来事不关己的样子。
“哎呀!本王听得头都大了,我去叫樊姬,让她帮我决断一下。”熊侣说完便跑出去找樊姬了。
国家大事都要一个女子做决断,熊侣就是要表现出这样一副昏庸的样子。
熊侣把事情和樊瑛描述了一遍,如果按照成嘉方案执行的话,郢都只有两千乘兵力可以使用:“朝中还有不知多少暗涌的势力,现在当务之急只有组建我们自己的军队,人越多越好,命令人多监视周围情况,及时报告,等会借你之口告诉他们,采取成嘉的方案,以免他们生疑。”
“诺,王上,您要不要看看当时先王给您留的‘石门崖’的白帛?说不定有给您帮助。”樊瑛道。
“这你到是提醒我了,可是石门崖在哪里呢?”
……
樊瑛按照熊侣说的去做,平叛之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成嘉和潘崇即将出征,申无畏回到了申邑,朝中不知还有没有可靠的人。
熊侣命令各邑县搜查美女,充斥后宫,各邑县也照做了,之后就要看看是否有大臣冒死进谏了。
案上只有一盏牛油灯,熊侣正在案前认真阅读新的奏章,在他的面前还有好几匹这样用绢做的奏章。这些绢来自于后宫制作衣裳的边角料。睿轩买通了执事的内侍,让内侍把真奏章的内容抄写在绢上,薄而轻,方便携带,不易被发现,所以斗克也不知道熊侣已经看到真奏章这回事。
有了真奏章就相当于有了更多视野,也好看清更多大臣的面孔,而群舒沙邑叛乱早就有大臣提出,这个人就是工正蒍贾,另外还有大夫苏从,劝诫他勿要贪恋女色……其余大臣则是劝诫他多保重身体,没有实质性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