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正在和左月唠着嗑,听到楚靖弛不由得多想。
楚靖弛昨天回去基本就睡了,怎么会睡得晚呢?应该是太累了。
这么想着,迟雪没忍住下意识的回过头想看一下楚靖弛,结果就和男人的视线撞上了。四目相对,迟雪尴尬的先别过了头。
对视上了......
“......”楚靖弛并没有移开视线,仍然在看着迟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尘发觉到了迟雪的不自在,他看看楚靖弛,又看向迟雪,佯装心痛的叹气道:“真难过,还以为小雪儿会多生几天的气呢,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和好了。”
“嗯?”迟雪一下子并没有听懂洛尘话里的意思,疑惑的扭头看向他,“什么?”
闻言洛尘明显的一怔,看着迟雪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要刻意瞒他的意思:“小雪儿,昨晚,睡的可好?”没头没脑的,他问出这么一句。
想了想自己昨晚翻来滚去,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睡着,迟雪很是理所当然的说:“还好啊,怎么了?”
“咳,没有。”听到迟雪的回答,洛尘不明所以的露出一抹笑来。
楚靖弛看到他这么明显,带着得意的笑,桌下的拳头不由得紧了紧。
迟雪看着这两个老头,一时被整的云里雾里的,什么啊?
接下来的两天不知道为什么,过的还算正常。
木匠们很快的就把百姓的住所给打理出来了,楚靖弛和洛尘虽然也会时不时的拌下嘴,但是也没影响过迟雪计划的进度,迟雪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他们。
在隔离区被收拾出来以后,迟雪带着知令府里的一帮人去郊外那个破破烂烂的棚子里接人。把村民们分成了三批次,特别严重的隔在松家大宅后院的一个区里,让三个大夫和七八个丫鬟们轮流看守着,用能找到的药暂时压制住病情。
病情没有那么严重的,被隔离在了大厅偏离一点的另外一个区域,由两个民间大夫和三五个家仆看守着。
其余病情不严重的都送回了他们自己家,每日早上过来松家大宅门口排队领一天的吃食,而后让门口的两个大夫把脉确认健康情况就好。
身体没问题的就可以带着粮食回家,发现有被感染迹象的就留下先隔离起来。
城里原先躺着的一批接着一批的尸体都被楚靖弛和洛尘给处理的干干净净的了,可以说除了冷清了不少,铺子也不怎么开,城里其他的地方都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已经没有他们刚来的时候那么像乱葬岗一样,遍地尸体,蚊虫漫天。
次日,傍晚时侯知令和几个随从拖着几车从其他镇子买来的粮食回来了,架着马刚进城那会儿他愣了好一会儿,仅仅两日的时间,整个边城可以说是大变样,一时间都不敢认,要不是熟悉的街道让他还能找到自家的宅子,他怕是都会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等到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在迟雪的指挥下变得这么井井有条的时候,心里不免对这个初识几天的将军夫人生出了浓浓的敬重之意来。
迟雪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盘算着知令带回来的这么多粮食可以应付多久,应当怎么分配比较好。
值得庆幸的是,京城来的人源和物资都没有出什么意外,在知令回城后没多久便也带着几车的药物进了城。当然不出意料的是,那些个大夫和士兵刚刚进城的时候也是惊愕了好一会儿,和先前知令的反应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知令的消息足够灵通,及时赶到城门口迎接他们,兴许他们就要往回走确认是不是找错了地方了。
当然,在他们知道这边城有条不紊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一个妇道人家,不对,是将军夫人之手后,纷纷也对迟雪生出了敬佩之意。当然也有个别几个不相信的,总是明里暗里的说着要不是有楚靖弛和洛尘在,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办事这么井井有条?
这种话都是瞒着上面几个说的,迟雪他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就是了。但是下头的人不一样,那些被请过来的木匠、工人、丫鬟们,大家来这里的几天,迟雪他们做了什么,有没有亏待克扣,大家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所以这些在暗地里嚼舌根的大夫们自己嚼还好,要是被来的早的人听到了,他们就会明里暗里的给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夫使些无伤大雅的绊子。
迟雪忙着和宫里被专程派来的大夫们商讨病人的病情,根本没有闲心思去管他们在做些什么。当然楚靖弛和洛尘也没闲着,可以说是多亏了这两个男人的“斤斤计较”,由他们两个一起经手的事情,不管是多困难的总会被两个人处理好。
迟雪为此很是满意,许多自己解决不来的东西都会交给他们办,然后自己坐收渔利。
两个男人做的事情多了,争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没几天左月和冬青就闲了下来,都是被自家主子给撂下,吩咐过来帮助迟雪的。迟雪心里更加满意了,俨然就是多了一对左膀右臂。
当然了,就算表面上很多事情都是被处理的妥妥当当的,事情也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毕竟这可是瘟疫啊,怎么可能那么好解决?
饶是如此,最轻的时候平均一下,“重病区”每两天也会送出去一个人火化,“治疗区”每三天就会有一个病情恶化的,“观察区”五天也会送进来一个感染的;最严重的时候,平均每日送去火化的人就会有五个,病情恶化的就有三个,最新感染上瘟疫的就有一个......
那段时间气氛一度压抑的不行,甚至迟雪每次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病人身上一大块一大块的脓包腐烂的样子,每次安静下来耳边都会响起“又有一个不行了”这种的声音,一度紧绷到迟雪接连几天都睡不好觉。
后来是有一次,楚靖弛在一个夜晚安抚着再次被噩梦惊醒的迟雪的时候,不经意打趣一样说到,练兵场的士兵们经常锻炼,饶是有人三天两头告病请假的话,那就一定是他没有乖乖服从练兵场的规矩,在训练的时候偷懒了。
就是这类似开玩笑一样的话,在那个夜晚给了迟雪当头一棒,猛然将她从不知所措的状态下给拽了出来。
隔天一大早,她便让楚靖弛帮她吩咐了下去,从那天早上开始,楚靖弛和洛尘就负责带领那些没有生病的人开始系统化的锻炼。
迟雪的原话是这么说的:“老楚性子比较暴躁,就负责带着青壮少年们每日绕着边城开始晨跑,阿尘呢,比较温柔,就负责带着孩子和妇人家锻炼。冬青和左月呢,他们两个人就分别带着‘观察区’和‘治疗区’的人锻炼,锻炼完了才能领今天的粮食。”
当然了,为了防止锻炼的时候增加人数的感染,迟雪让人按照病情轻重划分了时间。
没感染的人,吃完早饭后统一到城门口点名,一个都不能少,不然今天的粮食就没有他们的份,而后开始跑步。
“观察区”的人在吃完午饭以后,由冬青带着到郊外的草坪上做一些较为轻松的锻炼,“治疗区”的人由左月带着,在午休睡醒以后,到边城附近空气清新采光好的地方做一些简单的体操、自由活动,这样的。
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空气,多晒太阳。这三点是迟雪交代下去觉得最为重要的,她时不时会跟着一起去,一是为了监督,二是想和村民们聊聊天,让他们能够放松一点。
那些个身体健康的被送回家了的百姓们自然也不会闲着,每日都拿着白来的粮食他们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在迟雪的计划里跟着修养了一段时间后,便纷纷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那些有力气青年们得了空就会上到大街上,帮忙修理些破损的围栏,扫扫地驱驱虫什么的;而那些没有什么大力气的妇道人家们,手工活好的缝了好几套衣服送给了楚靖弛他们,一人三套很是公正,以示感谢。
不会裁衣服的,厨艺好,就会自发的加入“松家大宅后厨部”,给病人和迟雪他们做点营养餐什么的;既不会缝衣服,厨艺又不好了,就会到知令那里领上面纱,到松家大宅帮一些简单的忙,打扫卫生给病号擦身子这类的。
甚至还有几个深藏不露的妇人家里以前是开医馆的,精通一点医术,要加入大夫们的行列,帮忙抓药磨药之类的。
眼看着这一个月前还荒凉的不成样子的边城,在大家的帮助下渐渐的回归了正规,病情轻的大多都治好了回家了,病情重的也都纷纷搬到了“观察区”,迟雪心里开心的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只每天呆呆的坐在石凳上憨憨的傻笑。楚靖弛每次路过看到她这副样子,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扬,心情都好了不少。
......
时间就这么一日一日的过去,在重人齐心协力的帮助下,这闹死了半边城的人的性命的瘟疫,终于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