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警署的专项调查小组坐在会议室内,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桌上的语音通讯设备。
一段铿锵有力且满含质问的语气从设备里传来,“我知道你们文局长最近休假了,所以这件事我南洋警署也不为难你们,但要求你们尽快移交这个案子。”
小组长刘哥满头大汗,用力捏了捏纸杯,“费局长,这案子是我们崇城接到的报警,我们当时也没那么想多,而且这不是还在调查嘛……”
“崇城接到的警情又怎么样?是嫌疑人在崇城对证人进行了人体实验吗?人禾实验室归我南洋辖区所管。
你们崇城警方没想那么多?那你们在想什么?想跨省办案,结果流程都不走,是不把我南洋警署放在眼里还是你们权力大到能只手遮天了?”
费志鸿一席话把组长刘哥质问的哑口无言。
偏偏文局长这两天休假,却也特别指明这个案件一定要严肃处理。
谁都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只是没料到,南洋警署会出来要人。
重点是,被人送来的新证据材料,恐怕要翻案了。
……
当天下午五点,号称在外休假的文局长匆匆忙忙赶回了警署。
他在位多年,又贵为局长,向来稳重且官架子极大。
所有警员从没见过他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
文局长进门就朝着留置室走去,推开门就看到黎俏一个人坐在栏杆房内。
他招呼警员打开大门,迈过栏杆门,一转身又挥退了身边跟随而来的警员。
直到整个留置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文局长才小心翼翼地赔笑道:“黎、黎小姐。”
此时,黎俏半阖着眸,幽幽瞥了眼拘谨的文局长,纤细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文局长不是在休假么?”
“没有没有,只是今天临时休息了一天,不知道您来了国内,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文局长看着黎俏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或者说……惶恐。
黎俏听着他谄媚的语调,似笑非笑,“我最近一直在国内。”
“这……”
文局长其实压根不认识她,只是当听说她的身份之后,整个人都骇然了。
面对黎俏冷淡的神色,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黎小姐,实在是抱歉,今天这是一场天大的误会,还请您高抬贵手……”
黎俏重复着他的用词,眼波闪了闪,“我现在人都被你们抓起来了,文局长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您……高抬贵手。”
“不不不,绝对没说错,要是因为我影响了两国外交关系,这罪责我可担待不起啊。”文局长大汗淋漓,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警署局长,就算是部长现在见到她,都得奉为座上宾。
黎俏望着前方的墙壁,扯了下唇角,“那我可以走了?”
“可以可以,您这边请,我们下午又收到了新的材料,足以证明您根本没参与过任何人体实验,都是误会,误会哈。”文局长后退两步,又弯腰对着栏杆铁门的方向示意。
黎俏往前走了两步,又缓缓停了下步伐,“听说您……是国际会旗下投资行的成员?”
文局长目光一怔,瞳孔猛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
黎俏毫不意外地望着文局长龟裂的表情,唇瓣轻扬,“所以,文局长就是当初帮着商琼英把商芙到国际会投资行的那位人吧?”
这番话虽然是询问,但她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文局长缩到极致的瞳孔僵硬地对上黎俏,五十多岁的年纪,头一次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国际会存在已久,下设八大组织,且成员无数。
几年前他有幸加入到八大组之一的投资行,虽然只是普通成员,但也因此在投资领域获得了不小的投资回报。
投资行,顾名思义,以投资赚钱为主。
可为什么黎俏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除非……她是核心成员。
商琼英只说有件事要找他帮忙,也他妈没说这事会影响到他的仕途啊。
可现在看来,事情完全脱离了掌控。
因为他在来之前,接到了军部的电话,才知道他的一个小小警署,竟然扣押了缅国高阶人士。
此刻,文局长如同失语了一般,很久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黎俏单手插兜,偏头看了他一眼,“所以,接下来我让文局长帮忙办点事,应该不难吧?”
文局长像是提线木偶般忙不迭地点头,“那必须不难,您吩咐,办什么都可以。”
别说办事,办案都行!
……
五点十五分,黎俏从警署后门悄然离开。
全警署上下,也被临时通知彻夜加班,谁都不准离开警署半步。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他们的文局长,浑浑噩噩地坐在警署办公室,目光呆滞,也彻底失了往日的神采。
不到六点,黎俏出现在会展中心后街的一处民居附近。
一名穿着普通却眼神犀利的青年和她站在墙角低语了几句,黎俏仰头看了看天,“她现在怎么样?”
“还好。”对方声音低沉,又不乏恭敬,“医院说她虽然被注射过量的麦角酸二乙胺造成了致幻效果,但由于她身体的耐药性很强,所以不算太严重。”
黎俏眉心一沉,眯了眯眸,“她哥呢?”
“也已经救出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点轻伤。”
黎俏咽了咽嗓子,看了眼上方架设在路灯上的监控,“保护好他们两个,别惊动商琼英,顺便把这几天的路口监控调出来,明天送到警署。”
“好的,七小姐。”
交代完这一切,黎俏和对方错身而过,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途径一个小卖部,她进去买了个黑色的口罩,随便戴在脸上,就徒步离开了后街。
……
两个小时后,夜如浓墨。
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到国宾酒店后院,保镖拉开了后门,黎俏倾身而出。
后门处,落雨和贺琛等在附近。
看到黎俏,贺琛抿唇嘬了口烟,手指对着她点了点,“弟妹,你真让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