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顾辰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目光扫到角落里的弹夹,“每个人都是一枪爆头,谁做的好事也不留个名?”
……
套房内,黎俏被商郁拉着走进浴室。
她没看清房间里的景象,但空气中隐约漂浮着血腥气。
浴室的玻璃门被男人甩上,黎俏抿了抿唇,扯着他的臂弯,似乎有话要说。
但商郁却没有看她,拿了条毛巾用温水打湿,尔后抬起她的下颚,一点点擦掉了她脸上的血迹。
动作算不上温柔,但比方才的力道小了很多。
等她的脸颊终于恢复了白净,男人深深看她一眼,丢下毛巾便转身走了出去。
黎俏连忙抓住了他西装外套的下摆晃了晃。
商郁顿足,侧脸的线条依旧透着隐忍的不悦。
他不说话,黎俏心里没底。
有些事,她也需要再确认一下。
沉默的浴室里,两人似乎相顾无言。
黎俏向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细声说了一句话。
男人的目光陡然噙满厉色。
黎俏点了点头,又在他脸上啄了两下,几乎用气音说道:“先别生气,出去说。”
商郁阴沉的神色稍稍退去,在黎俏准备拉开浴室玻璃门时,他从身后搂住她的腰禁锢在怀里。
黎俏的后背撞到男人的胸膛,一回头,就被他的掌心扣着脸颊,被迫仰头承受他的深吻。
回首接吻的姿势很累,偏生商郁却乐在其中似的,一点也不给黎俏喘息的机会。
他微凉的薄唇印在她的嘴角,以舌尖细致地描绘她的唇形。
没一会,就撬开她的牙关喂了进去。
总之,吻得很深,很缠绵,偶尔还带着惩罚意味地轻咬她的唇瓣。
这个吻太难忘了,黎俏脖子都快麻木了,他还在攻城略地。
她几次试图从他怀里转身,却被他强劲的力道按在怀里,阻止她一切的挣扎和动作。
逐渐呼吸困难的黎俏:“……”
不知过了过多,男人餍足一般放过了她。
黎俏还保持着回首的姿势,手掌慢吞吞地捂住了颈侧。
脖子僵了,舌尖也麻了……
此时,商郁睇着她颇为怨念的表情,深眸里染了笑,探出食指擦掉她唇边的水光,俯首在她耳边哑声道:“出去说。”
就这样,黎俏一边按摩脖颈一边跟着他离开了套房。
她这次没动手,也没受伤,结果……也没比以前好哪儿去。
走廊里,顾辰和蒙俊还在讨论着到底谁做了好事不留名。
倏地,看到黎俏二人又走出来的身影,便疾步上前,“怎么了?”
黎俏四下看了看,狐疑地问道:“流云和落雨呢?”
“他们在楼下监控室。”这话是蒙俊说的。
黎俏眸光微闪,“既然监控室有人,你们没看到这些人混进了房间?”
蒙俊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商郁,“有几个雇佣兵是以旅客的身份办理的入住,其他人……应该是在监控被覆盖的时候潜进来的,确实没看到。”
“监控被人入侵过。”黎俏以标准的陈述句说出了这句话。
蒙俊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又把消防通道里的雇佣兵被人爆头的事转述了出来。
黎俏心下明了,睨了眼走廊地面负伤的雇佣兵,淡声道:“师兄,你派人在这几个房间排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窃听器。”
话落,身侧的商郁便牵着她往楼外走去,并低冽地吩咐:“别留活口。”
蒙俊颔首,“是,教父。”
全程工具人的顾辰:“……”
……
地下停车场,黎俏和商郁端坐在商务车内,车外站着归来的流云和落雨。
顶灯洒下一片暖黄的光,黎俏从兜里拿出左手,摊开掌心,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赫然入目。
商郁睨着卷起的字条,表情高深难测。
黎俏展开字条,并细声解释:“尹沫给我的。”
当时她反手捏住尹沫掌心的那一刻,这张字条被她隐晦的递了过来。
七子曾多次并肩,正如萧叶辉所说,某些默契是日积月累的。
尹沫从一开始就看似立场不明,每次说话也总是引人遐思。
唯有今晚,她主动塞来的这张纸条,似乎表明了她的选择。
说话间,凌乱的字迹也映入了两人的眼帘:别相信辉岩。
萧叶辉,萧叶岩。
黎俏看着上面简略的名字,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确实是尹沫的字迹。
黎俏转手递给商郁,自己则看向窗外沉淀着心情。
男人略略看了一眼,“是她的字?”
“嗯。”黎俏靠着椅背,浅浅叹息,“她是故意在你开门的时候上膛,为了激怒你杀她。”
商郁挑起眉梢,眯眸叠起了双腿,“即便如此,如何确定她不是故意要取得你的信任?”
“因为只要你开枪杀了她,取不取得我的信任,都不重要了。”黎俏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张字条上,“她把弹夹都扔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她说那群雇佣兵是为了掩护她,其实更像是挟持。楼道里被爆头的人,可以让蒙俊查查,有可能就是mi6的退役特工。”
mi6是英帝组织,即便成员退役,依旧和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萧叶辉不信任尹沫,从她身上的监听器就能揣摩一二。
至于,萧叶岩给的资料……
思及此,黎俏轻笑一声,重新拿起字条,“我之前一直在想,这些年尹沫都跟在萧叶辉的身边,为什么会突然和萧叶岩联手?
他们兄弟的关系即便不和睦,那也都是柴尔曼家族的人,心思手段谁都不少。
现在看来,尹沫其实谁都不想选,可她父母身在公爵府,她受制于人。
如果萧叶辉用她的父母要挟她,那么萧叶岩……同样可以如法炮制。
还有一种可能,她被迫或者假意妥协。”
这才是尹沫最大的悲哀。
只怕她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除了挣扎,也没办法逃离。
她父亲身为柴尔曼家族的管家,这等地位,忠诚度不言而喻。
尹沫甚至连反抗都不能,她孤身一人,而对方是整个公爵家族。
这时,商郁的掌心落在黎俏的后颈,静默了片刻,“若我今晚杀了她,这张字条会不会让你我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