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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当堂献计

海舆浮图 愉怀 3688 2021-12-01 00:29

  元妡经由内侍带领一路从跳跃起伏的长明灯火下步入内堂。

  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她抿唇轻笑,终于还是要做完善父亲布局的最后一颗棋子。

  而从古至今,棋子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终归是无人在意的……

  她摸了摸袖中的东西……关漌大意间给她的象征皇子身份的宫禁令牌,足可证明她待会的供词。

  “陛下。”元妡走上堂后,先恭敬向绍仁帝行礼。

  甫一抬眼,就看见姑姑凌厉的眼神逼视着她,‘按计划开口,休要多提一词,否则有你好看!’这句进入太极殿前,姑姑反复交代自己的话语,此刻如不受控制的潮水一般,一浪浪拍在自己的心上。

  不过……自己真的会听话吗?元妡挑起一双秀眉,偏头看向元婥君,眼里泛起的笑意一如此刻殿中的光影悠悠荡荡。

  元婥君看着她这一笑,心里猛然一个咯噔,不好!这小妮子果然靠不住!

  “陛下,既然两位皇子各执一词,难辨真伪,那就不要再做口舌之争了,需知,事实胜于雄辩。”元妡面色无澜,平静道,“臣女倒有一计,可以试出这批逼宫谋反的军队是受何人指使。”

  “大胆!陛下是要让你说出当日情形,不是要你在这里卖弄聪明的。”元婥君气急败坏,拍桌而起,看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后,意识到自己反应失当,忙敛了神色,温言向绍仁帝商量道,“陛下,既然她说不出什么,臣妾先将她带下去吧。”

  “不急。”绍仁帝奇怪的看向元婥君,明明是她要将这女子带上来,怎么此刻却像害怕这女子会说出些什么一样。

  “当日的情形对陛下此时的判断并无帮助,所以说与不说,其实无关紧要。”元妡抬起一双清亮的眼眸,语气平淡。

  “你有何计策?”绍仁帝看着这女子镇定冷静的双眸,心里愈发好奇她会有什么好办法,竟敢在大殿上直言自己能试出今日之事的幕后真凶。

  “臣女幼时曾见过一捕狼猎人,每每捉住在羊群中贪噬的独狼,都会放其入山林。此举并非放虎归山,而是要永绝后患,因为猎人会一路尾随,通过这只独狼找到群狼,再一举捣毁其老巢。”元妡笃定开口,明灭变幻的灯火似扑进她的眉梢眼底,“臣女的计策也是一样,将今日俘虏的敌军尽数释放,再派一支善于追捕的精兵暗中跟随,就能带我们找到这批军队的藏匿地,让我们看清真正的幕后主使。”

  “不可。”站在关炜身侧的太尉周子彧立即开口否决,满脸肃然,“这批谋逆作乱的贼子论律当斩,怎可无罪释放?再者,他们的行动已经失败,必然只想着逃命,岂会再回原地等着被再次抓回?”

  元妡淡淡一笑,神情坚定,“这批军队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有严格的组织纪律,行动完毕,无论成败,都会回去向主人交差复命,没得到主人的下一步指令前,岂有私自逃命一说。”

  方明源倒是一怔,原以为这女人会趁机生事,坏了主子的计划,却没想到,她竟真的替主子想了个好主意。

  这批死士一旦被放出,没了头领,必然会千方百计去寻找自己的主人,等待主人的指示,领取下一步计划。

  这倒的确是一招找出幕后主使的好计,不过,这对追捕的精兵有很高的要求,既不能让这批死士察觉到放人时有何不妥,更不能让他们发现被放出后有人尾随……他思忖片刻,还是觉得得自己亲自出马方能放心。

  “陛下,微臣以为这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值得一试。”方明源拱手上前,朗然道,“微臣愿亲自率领部下精兵,为陛下揪出幕后主使,捣毁其老巢,永绝后患。”

  此时,跪在大殿中央的关垣暗暗捏紧了拳头,今日之事存在太多变数,没准放了这批死士,他们也不会再来找自己。

  他不停在心底安慰自己:这批死士既然已经不再听从自己的号令,那就代表他们不再受自己控制,不会再回原先的藏身处了,自然是由谁指挥,他们就会去找谁……

  思及此,他悄悄转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关漌的神情,见他仍是一派气定神闲,丝毫不担心会有变故的样子,难道他当真布局好了一切?

  关垣浑身战栗,又开始慌乱起来……

  亥时已过,夜色愈浓。

  骤起的狂风呼啸卷来,将遮蔽天幕的浓云吹开,清冷月色再现皇城上空。

  太极殿内,明灯如昼。

  方明源已经领诏离开了一刻钟,为了顺利找出幕后真凶,防止任何人走漏消息抑或是从中动手脚,绍仁帝明令太极殿众人今夜不得离开,全部在此等候最终结果。

  众人经历了一晚的提心吊胆,又眼见了皇室操戈的阴狠战场,纷纷陷入沉思,大殿一时寂静无声。

  元妡在这静默中理了理自己的头绪,这个关垣,从异星现世、直指关漌的天象到方明源私放大批敌军入皇城,再到死士打着‘漠古王军复仇’的旗号逼宫造反,而狴犴虎符又恰好在关漌手中,这本是一串串算无遗策的绝妙好招,却不知在哪一环出了问题,被他人将计就计,把自己给玩死了,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叹啊……还有,她虽初次入宫,但透过今日发生的种种,也看出了绍仁帝的一些心思:他偏心殷王,更看重功垂竹帛的姜家,若今日关漌只是揭穿了关垣谋害兄弟,栽赃嫁祸的阴谋,实在不足以撼动关垣的地位,只有这勾结叛国,谋逆造反的罪名才能让关垣跌入深渊,永无再起之日。

  看来权位之争,果然是你死我亡,没有心慈手软一说的……

  想到此处,元妡低叹出声,抬眼朝关漌的方向看去。

  这才发觉,立于灯下暗影间的他,身形愈显憔悴,面色苍白,时不时掩唇低咳两声…

  元妡心头蓦地一紧。

  关漌很快察觉到元妡的目光,一双深沉倦怠的眸子灼灼的回望向她,眼底似落入月华清辉。

  元妡连忙转头,躲避着关漌的视线,沉吟了片刻后,缓步走近绍仁帝座前。

  “陛下。”她恭敬开口,“追捕敌军的过程需谨慎耐心,耗时颇多,想必要等明日方有结果。陛下龙体为重,不如让姑姑陪您至偏殿稍作歇息?”

  绍仁帝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此事的确是一时半会等不到结果的,自己也着实心急了些,方才胸腔内怒气翻涌,恨不得立即揪出幕后黑手定罪严惩,此刻平静下来,才渐渐感到久病孱弱的躯体早已支撑不住。

  他抬起浑涿疲惫的双眼,对一旁的执政王关炜道“辛苦皇弟先在此主持大局,待有了结果朕再前来处置。”

  说罢,把着身后内侍的手缓缓站起,这才看到几位皇子仍恭谨站立在大殿之上。

  他不觉皱眉,“行了,你们也不必拘着了,都入席暂歇吧。”

  元婥君眼见绍仁帝已离席朝偏殿行去,正打算去搀扶,却在起身之际感到脑中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重新跌坐回席间。

  “娘娘,您怎么了?”身旁的侍女珍佳迅速松开狠狠捏住元婥君腕部寸关处的手指,换上了一脸担忧的神情。

  元婥君抬手抚上额头,不知何故,竟在刚才一瞬间感到手腕酸痛,同时浑身也没了力气。

  侍女珍佳见状,动作娴熟的从袖中拿出一个由素色丝巾缝成的小方包,凑近元婥君的鼻间。

  元婥君闻着侍女递来的药包,方从眩晕中缓过劲来。

  绍仁帝听到这边的动静,停下了脚步,转头看来,“婥君无事吧?”他语气关切道。

  忽然,在看清那婢女手中药包上的图案后,浑身微微一震,瞿然睁大了双眼,“这方帕……?”

  贵妃姜氏也注意到了那药包,那素色的丝巾上绣着的花样分明是——

  “是昱王生母的……”她脱口而出之后又用手捂了嘴,暗暗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别在这当口再犯了陛下的大忌。

  绍仁帝一直死死盯着那素色方包,显得有些茫然失措,许久后方才有了反应。

  “给朕拿过来。”他厉声吩咐珍佳。

  堂中的元妡此时正仔细辨认着那婢女手中的物什,糟糕!她抽了一口冷气,果然是那条方帕!

  不过,她二人此刻将这个拿出来,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绍仁帝从珍佳手中接过方包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扯开,其内包裹的几味草药顺势落地。

  他摊开手中仅剩的素色方帕,轻缓地摸着其上堇花兰的刺绣,鼻头止不住的一酸,苦涩无声流进心间。

  他闭上了双眼,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大胆!”姜氏勃然变色,对着元婥君叱道,“元妃,陛下曾下旨焚烧昭阳宫一应用品,这条方帕怎会在你手上?”

  昭阳宫?元婥君俨然有些失神。

  昭阳宫曾是先皇后兰嫤公主的居址,陛下在其死后下旨焚宫,宫内的所有物品都被尽数销毁,难道这条方帕竟是她的旧物?

  元婥君忙不迭转头,恼怒的逼视着珍佳,这个珍佳在搞什么名堂?怎敢用先皇后的方帕制作药包,拿给自己使用。

  “这帕子的来历,臣妾着实不知啊!”她连忙起身,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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