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死命地往过扑,眨眼间卓君临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堆砌起了一个尖尖的小山,最下面的狼不住地撕扯着,想要将那个杀死它们亲人同胞的人撕成碎片。
听着外边渐渐安静下来,凌倾颜眼中有了几丝清明,她将手紧紧地攥成一团,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陷进细嫩的手心中,白净的手心里顿时就多了几个月牙状的血痕。她咬了咬嘴唇,压下心中的不安伸手拉开马车的车帘。
只见空旷的沙漠中狼尸遍布,鲜红的血液渗进沙漠中,将金黄的沙子都染成了红色,而马车前方狼群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除了狼不断撕扯啃咬的声音,金黄的沙漠中一片沉寂,这样也就愈发显得狼咀嚼撕咬的声音格外清晰瘆人,而那个火红的人仿佛已经葬身狼腹,偌大的沙漠中再也找不到那个让人温暖的存在。凌倾颜的心忽然狠狠地揪在了一起,痛得她难以呼吸,她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张,连声音竟然都已经沙哑了:“卓君临。”她叫,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恐。“卓君临,你在哪里?”那个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够高但是已经足以让另一个人心中存活下来的信念愈加膨胀壮大。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呼唤一样,狼群堆积起的小山底部忽然又传来一声怒吼,声音低沉而有力量,是卓君临独有的音色,没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味道,此刻听在凌倾颜耳朵里竟犹如天籁一般。她定定地看着不断蠕动的狼群,心中的希望在一点一点扩大,这一刻她多么想听到那个人一身红衣的男子委屈地嘟了嘴埋怨她:“颜儿怎的如此狠心?”她多想看到他,多想他能安然地站在她面前。她的指甲将手心扎破血液顺着手掌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溅在马车的木板上,而她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只知道心中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卓君临你定要安好,定要安好。
果然,没出片刻,狼群中的狼突然被震飞,从中心飞出一个衣衫火红墨发飞扬的男子,一身耀眼的红衣已经破烂不堪,连精壮的臂膀上都有抓伤和咬痕,背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这些看在凌倾颜眼里都成了绵延不绝的心疼,她坐在马车边上,忘记了自己对狼的恐惧,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那个火红的身影,眼中的紧张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卓君临看了一眼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顿时安心了不少,只要她还在,那么他就不会倒下。看向眼前凶残嗜血的狼,卓君临忍着剧痛攻击起这队沙漠狼,他掌风霍霍招式凌厉,逼得这些狼一步也不得靠近。忽然一只狼从背后袭击卓君临,张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顿时一阵血液飞溅,卓君临闷哼一声一掌劈向狼的头顶,一阵血雾过后那只狼就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而卓君临经过这一击也单膝跪在地上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了,可是倾颜还在等着他,他绝对不可以就这么倒下。凭着一股信念,卓君临摇摇晃晃地支起身体,眼神狠厉地看向眼前所剩无几的狼。
体力渐渐不支,因为失血过多身上也多处受伤卓君临眼前一阵阵晕眩,就在他险些倒下的时候,鼻中一阵白雪的清香传来,随即一双软软的手就将他扶了起来。他扭头,就看见那个白衣倾城的女子眼上蒙了白纱,净白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血色,紧抿的唇表示出她此刻不够轻松的心情,他不忍她如此:“颜儿,不要勉强自己,我能行的。”
凌倾颜闭了气,再也闻不到狼的气息,她不作声只抬步上前,手中抓了一把沙子急速射了出去。她身子一扭就到了狼群中央,手中的沙子成了致命的武器,被击中的狼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有的甚至因此丧了命。
见她不肯下杀手,卓君临忙出声警告:“颜儿,绝对不能留它们活路,这些狼不会善罢甘休的。”
凌倾颜心中一凛,她狠了狠心手中的力度也大了些,只听得沙子射入肉体的声音,那些狼受了伤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凶狠,它们急速跑向凌倾颜,张开的嘴中有着血肉的味道。凌倾颜将心中的愧疚和恐惧狠狠地压了下去,绝对不能心软!她伸手挥出一掌,就听见狼落地的声音,看来那只狼应该已经死了。本来所剩无几的狼如今更是只剩下了两只,凌倾颜手中一段白绸飞出直直地将一只狼击飞,狼口中喷出的血液正好溅在了她的脸上,凌倾颜胸中忽然一阵翻涌,她撕下蒙着眼的白绸,看着那最后一只狼本想杀死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那是一只毛色纯黑的小狼,虽说是小狼但也没有多小,只是个子没有成年狼大罢了。它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凌倾颜,不曾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倒是与狼至死不休的性子有点不像,不过也或许它在寻找另一种报仇的方式。
卓君临走向前去,伸手就要将那只狼拍死。
见卓君临要下杀手,凌倾颜忙制止了:“随它去吧。”她欠下的够多了,就随它去吧。
卓君临本不愿留下那只狼,只是看着她眼中的悲悯,他也不舍得拂了她的意。想这一只小狼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就随它去吧。他从怀中掏出火红的帕子替凌倾颜擦掉脸上染了的血液,心疼道:“赶紧回马车吧。”
凌倾颜心中一阵阵发堵,作呕的感觉让她极其难受,她隐忍地皱起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扶着卓君临上了马车。
看着他身上一道道伤痕,凌倾颜眼睛生涩地疼,幸好来时她就备好了药物,不然伤口若是化了脓可就麻烦了。“忍着点。”她轻声说,拉下卓君临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本是结实光滑的背如今却被撕咬得不成样子,凌倾颜从包袱中拿出药膏,伸手涂抹在他裸露的后背上。
背上火辣辣的痛感在清凉的手指下变得轻微起来,她细软的手指上抹了凉凉的药膏,所到之处都留下清凉的舒适之感,更引起了卓君临心尖一阵阵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