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临看着她,好笑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傻丫头,看什么呢。”
昭月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但还是难以忽略心中升起的自卑,她眼神黯淡声音低若蚊吟:“这个姐姐好美呀。”
卓君临看她低下了头,心中了然她的局促便笑着说:“我们昭月也是美丽的小人儿。”
桌边的凌倾颜站起身来,神色宁静安然,她盈盈颔首,温润如水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雅致美好:“是昭月公主吧,倾颜失礼了。”她就那样站着,可光芒却已经可以与日月争辉,让人艳羡。
昭月有些无措,揪了衣角看向卓君临,俨然一副受了惊吓向爱人寻求安慰的小女子模样,却不想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满目爱恋地看着那个美好清冷的女子,眷恋的模样是自己不曾见过的深情,她小心翼翼地扯了他的衣角:“二哥哥。”
卓君临回过神来,低下头有些歉疚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子:“来,二哥哥带你去放风筝吧。”
“真的吗?真好,可是这个姐姐呢?”昭月咬了嘴唇问道,她让自己心中不安,可是她依旧没有丝毫想要丢弃下她的想法。
卓君临有些为难地看着凌倾颜,自然是不能就这样丢下她,可是若是让昭月和她在一起,昭月又难免难过,一向果断的小王爷如今眉间也有了纠结的神色。
凌倾颜心中明朗:“你们去便是,倾颜无心放风筝。”
卓君临眼中泛上感激,倾颜果真是通透的人儿,总是这般了解自己的心意。他携了昭月转身离开了,走到园子大门口他转过身想要再看看那个美好的女子,却见平日里宛若神人一般的女子倚了朱红的门框一向清淡无波的眼中平平生了许多憧憬,满眼的忧伤与落寞就那样扎在他的心上,心仿佛已经鲜血淋漓,让卓君临心中钝钝地疼,是不是——伤到她了呢?
凌倾颜看见他回身,便瞬间敛了所有情绪,又回到了原先那般无欲无求的模样。她转身,白色的衣衫在地面旖旎出美丽回旋,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细长的,愈发显得寂寞凄凉,单薄的身子带着让人心疼的味道决绝地转身离开,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卓君临满眼怜惜却未曾上前,她是何等骄傲的女子,怎能容许自己的脆弱失落暴露于人前,即使那个人是他,她也是不肯的吧。可是自己竟是伤了她,刚刚那般寂寞是不是就是她忧伤的原因呢?他无从探究,因为那个美丽得让人心疼的女子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卓君临忽然有些恐慌,她,是不是就要这样离开他的眼中了呢?
“二哥哥,我们还走吗?”看着卓君临痴痴地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依旧一脸欣喜的昭月轻声问。
“走,我们走。”卓君临失魂落魄地说,心中却已痛了千番,怎能这样轻易就伤了她呢?颜儿,他的颜儿。
次日,皇宫中的公公来宣凌倾颜去飞燕宫为染病的燕妃施诊。到了飞燕宫凌倾颜抑郁的心情好了许多,此宫中的景致秀雅清净,几株不知名的花儿开得正艳,使得整个飞燕宫都染了淡淡的芳香。看来这燕妃定是个雅致的主子,只是不知生了什么病,让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凌倾颜到时,见皇帝已坐在床边,燕妃闭了眼斜斜地躺在床上。凌倾颜也不行礼,走上前去便说:“皇上,请许倾颜为燕妃娘娘诊治。”
闻言,一脸疼惜的皇上让了位置:”倾颜姑娘定要将朕的爱妃治好,朕重重有赏!”
“哼!”只听得燕妃轻声哼了声,一双清透的眼中尽是嘲讽:“皇上是否以为这世上的所有东西都是用钱买得来的?”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是飞燕命薄,这病不治也罢,死了倒也清静。”
皇上向来和善的脸上明显地透着怒气,大手一挥,差点将刚刚坐起的燕妃推倒:“混账!朕堂堂一国之君岂容你如此笑话,燕妃当真是不想活了。”
“呵呵,臣妾还真是不想活了呢。”燕妃一脸倔强,话中却有了许多苦涩。
“哼!燕妃倒是看得淡生死,朕还偏偏不如你的愿。且让倾颜姑娘为你诊治,朕先去了。”说完便迈着大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飞燕宫。
“留着我做什么呢?是要留着我继续利用,还是继续当别人的替身呢?卓坤舆,你好狠的心。”燕妃像是突然抽了骨般软软地靠在了床角,口中低喃着,语气悲伤而又凄凉。
凌倾颜冷眼看着这场闹剧,默然地站在一旁,心中却有了太多的感叹。往日里鲜少来这世间,也就是通过情报机构了解世间种种,如今身处垢世,亲眼看了这人情冷暖,竟让她心中不由发寒。脑中却突然出现了那张不羁的容颜,红衣如火,却让她在这冰冷的世间无端地生出了许多温暖之感。她微微叹了口气:“燕妃娘娘,请伸出手来,倾颜为您把脉。”
“有必要吗?治好了,还会又下一次,有什么用呢,徒添些疼痛罢了。”李飞燕睁着一双美目,眼中波光粼粼染满了痛苦:“说起来也觉得可笑,那还为什么要生存下去呢?”
凌倾颜径自坐在了雕花红木床上,这燕妃也颇有傲骨,倒是让凌倾颜有了些许好感:“人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燕妃还是看开些吧”自己尚且看不开,妄论让他人看开,凌倾颜眉目上扬,又带了微不可见的嘲讽,可这次嘲笑的却是自己。
李飞燕扭头看向她,只见那女子肤若凝脂眉如弦月,美到极致的眼中一片清清冷冷,像是这世上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入得了她的眼。明明是清素绝美的容颜,偏偏眼角一粒朱砂,红唇娇艳,竟是如罂粟般惑人。她看得有些痴了,那女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如谪仙般高洁,仿佛下一刻便要那样离去,不再回来。她心中一慌,忙得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见向自己抓来的手,凌倾颜下意识地挥出一根银针,刹那间,那细细的手腕便红了一片。
手腕一疼,李飞燕忽然便清醒过来,眼中染了几分羞涩,自己竟看一个女子看得痴了:“姑娘莫怪,是飞燕失礼了。”方才听皇上说这女子是雪女,果真是那样纯净冰冷的环境里养出来的人儿呀,不然怎的这般通透。
凌倾颜也意识到了她并没有恶意,反是自己有些唐突了:“是倾颜太过鲁莽了,这银针只是让手臂暂时不能活动,燕妃娘娘无需担心。”
“命我都不在乎了,还怕这小小的银针。姑娘是叫倾颜吧,我怕是虚长倾颜几岁,若是不嫌弃的话,倾颜大可叫我一声飞燕姐姐。”李飞燕看向她,带了几分期盼:“说起来好笑,飞燕看着倾颜妹妹,心中亲切的很。”
凌倾颜也不反感这燕妃,虽说是宫中正得宠的妃子,她却少了后宫女子的那些矫揉造作曲意逢迎,倒也是个直爽的人:“飞燕姐姐厚爱了。”
听她答应了,燕妃便笑了,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不难看出这燕妃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好,说定了,那倾颜便为我看看我这病吧。”她把病字说得极重,脸色也不如先前明艳。
凌倾颜也明晓个中道理,她也不点破,伸手去为燕妃把脉,眼中的神色由郑重渐渐转为嘲讽。她淡淡收回手,开了药方转身对李飞燕说:“飞燕姐姐往后便多注意着些吧。”
李飞燕感激一笑:“多谢倾颜妹妹了,我自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