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碑前跪着一男子,葛草履,长发披肩,背上搭一个袱。
“你是何人?”
桃夭一惊,孙拓立即上前,将那人架起。
“太子?”
玉瓒惊呼一声,桃夭定眼一看,果真是太子寇。
太子寇见了他们,也有些惊讶,“嫮儿?”
“放开他。”桃夭立即命令孙拓,并奔上前去。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玉瓒与孙拓等人退到一侧。
桃夭将寇上下一阵量,激动而诧异,“你怎么这般扮?”
寇拭了拭眼角,低下头来,“一年前我被君父派去视察各地城池,两年不许回宫,前些日得知祖母病重,写信回宫看望,被君父拒绝,此番祖母出殡,我说什么也要回来看一眼,于是便扮着修陵之人当年若不是祖母,蔡姬岂能容得下我。”
寇神悲哀,即为逝去的亲人,也为自己的命运。
“寇”
桃夭当然了解他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zhanzhan栗栗,如履薄冰,受尽了蔡姬母的嘲弄欺负,以前蔡姬或许顾及祖母,做事不敢太绝,如今祖母己逝,他今后的日子又该如何?
桃夭担心的看着他,咬了咬唇,“子款己经归,蔡姬的心si想必你也明白你算如何?”
寇知道她要说什么,苦笑一声,“无非是不做太子,反正,我也不稀罕这个位子。”
桃夭摇了摇头,“可有想过离开?”
“离开?”寇苦笑,“能去那里?”
“卫。”
“卫?”
“嗯。”桃夭点点头,“毕竟是你母亲的母,虽然卫衰败了,但也是一个脚之。”
寇听言倒升出了这份心si,片刻又暗下神,“母亲还在陈宫,我如何能弃之不顾?”言毕,立即握上桃夭双肩,急切问道,“在宫中可有见过我的母亲?她如何?”
桃夭有些惭愧,“寇对不起,我没能见着卫夫人,听闻蔡姬不许任何人探望。”
“呵呵。”寇没的放下手,他后退一步,绝望笑道,“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他捂脸而泣,“母亲,是儿子没用,儿子没用。”
见着无助的寇,桃夭上前紧紧搂着他,这个兄长,曾经帮过她与蔡季,又救过她,虽然从小在蔡姬手上长大,却是如此善,为什么善的人却得不到好报呢?
“寇不要这么说,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除了这般安,桃夭实在找不到更多的言语,她只觉心口酸痛,很多事,她也无能为力,她想帮他,可她该如何帮他?
除非
她轻轻推开他,坚定道,“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回陈宫,或者跟我去息。”
寇一愣,再次摇头,“我怎么能连累你?”
“大不了隐姓埋名。”
寇想了想,“若让我放弃母亲,我这一生将不得安心,这岂是君子所为?”寇拒绝了她的提议,故着轻松了笑道,“嫮儿,况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再过几个月,我便可以回宫了,我再主动让出太子之位,当子也罢,庶人也罢,我都不在乎,我是君父长子,君父不会做得这般无,到那时,我会带着母亲离开陈宫,我们再来寻你。”
寇说得如此轻松自在,可事真有这么简单吗?
桃夭还要相劝,寇阻止她,“当你被迫嫁入息,无法与蔡季在一起,我无力相助,以后我却要来麻烦你,嫮儿不要怪我才是。”
桃夭听言,顿时泪面,责怪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麻烦?”她捶他,心疼得要死,寇又呵呵的笑了起来,犹如幼时那般,憨厚又带着羞。
两人手拉着手坐在墓碑前,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桃夭谈及息的一切,寇为她感到心疼,她一个弱子孤在异,该多么无助,寇也说起这一年来的况,巡视各城邑他本不善长,虽是太子受到各地贵人嘲笑,不待见,他们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桃夭也为他心疼。
他们还提到陈完,寇说,他走遍陈城邑,也没能上叔伯,只道,叔伯绝不会毒害先君,恐怕只是鲁夫人一人含恨所为,桃夭叹息一声,并没有将君父的死与楚有关之事告诉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黄昏己至,寇便要离开,“我不能呆太久了,若被君父知道又得受罚,我要赶回城邑去。”
他将袱搭在肩上,再次紧握桃夭的手,“嫮儿,你要保重。”
桃夭舍不得,“寇你也要保重,一定要到息来找我。”
“嗯。”
“记住了?”
“记住了。”寇搂了搂她的肩。
两人来到岔lu口,寇不让她再送,绝然的大步离去。
他没有回头,却是背着她下泪来,桃夭站在他后,直到他的影消失不见,仍久久不肯离去。
“主。”玉瓒来到她面前,“奴婢觉得太子太可怜了,他会来息吗?”
“会的,一定会的。”桃夭坚定的回答,可心里的慌乱又是为何呢?
如果她知道这一面竟是永别,说什么也不会放他离去。
“夫人。”这时,孙拓来到桃夭面前,“不知夫人何时回息?”
玉瓒听了不愿意,“孙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si?陈老夫人刚刚下葬,主正伤心着,你便这么催促?”
孙拓赶紧道,“望夫人恕罪,臣并非催促,只是臣受君上之令,夫人奔丧之后便立即归息。”
“你?”拿君上压人,玉瓒一窒,嘀咕着,“也不知是君上的命令?还是正卿的命令?”
孙拓一惊。
“玉瓒。”桃夭阻止她,“我们是该回去了。”言毕看向孙拓,“麻烦孙将军去准备吧,明进宫拜别了陈侯便出发。”
“喏。”
孙拓领命。
桃夭回到小,陈妧寻来,当即吃了一惊。
陈妧正坐在窗下的几旁喝着茶,犹如一年前,蔡姬也曾坐在那里,告诉桃夭,蔡季娶的是陈妧
往日一幕还在眼前。
“妹妹?”
见桃夭发呆,陈妧轻唤出声。
桃夭回过神,对她那一声“妹妹”甚是诧异,又见她脸上挂着笑容,与以往的不一样,她也耐着子,“不知来此何意?”
桃夭在她面前坐下,陈妧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明便要回蔡了,所以来问问妹妹,是否与一道?”
桃夭抬起头,将她好生看着,心下更加狐疑。
但听她又道,“妹妹回息也要经过蔡,何不我们妹俩做个,虽说你我都带有足够的卫,但这一lu上难免不会上意外,如此,也好有个照应。”言毕看了桃夭一眼,忽尔又叹气一声,“知道妹妹不愿意以前我俩唉,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前两日在这宫里,说的话,妹妹也别放在心上,如今大家都有了归缩,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陈妧喝了一口茶水,“蔡息两一向关系密切,两即是近邻,也是姻亲,本该多走动走动,可不要因为我们妹俩而生了龃龉,让别趁机而入,比如楚,妹妹说是不是这个理?”
从前二人相见都不会给好脸,如今,二人分嫁他人,份不比以前,在她们后代表的是两个家,桃夭明白,却未想过,陈妧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