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回廊上,楚王看着阶下跪着的三子,默不作声。
斗伯比站在他身边,笑道,“老臣恭喜大王。”
楚王哼了一声,“喜从何来?”
斗伯比道,“三位公子兄弟情深。”
楚王故作不以为然,他一心置于楚国强大,深知国家团结稳定才是基础,而他本身也是从其兄长夺得的王位,因此更不愿意看到兄弟相残,此番三个儿子的举动,其心是十分欣慰的。
“太子赀当真让老臣佩服。”
“哦?”楚王转过头来,“能得令尹的称赞,那小子有这本事?”
“哈哈……”斗伯比哈哈大笑,“难道大王不觉得吗?”
楚王一窒,指了指他,“好一个斗伯比,敢揣测寡人之心。”
斗伯比笑道,“太子提出暂不伐随,其实也是老臣的想法,未想让太子先说了出来。”
楚王点点头,“是寡人着急了。”
斗伯比道,“老臣也恨那随侯,不过,季梁的确如太子所言,是不可多得的名士,随国近日国力大增,与此人离不开关系,要彻底收复随国,必除季梁,大王可想出如何离间季梁与随侯?”
“令尹可有法子?”
斗伯比笑道,“老臣有一计。”
楚王看着他,忽尔笑了起来,“老令尹果真是寡人的肱骨之臣呀。”
斗伯比凑近两步,在楚王耳边低言数语,楚王点点头,“妙,此计甚妙。”
正在这时,传来公子从的声音。
“桃夭,你怎么又来了?”
“从哥哥,我将黄鸟葬在桃树下了。”
“那棵桃树?莫记错了,明日,我要去祭拜它。”
“不会记错,就在桃院里。”
楚王与斗伯比抬眼望去,但见桃夭围在三兄弟面前,拿着一张丝帕为他们拭着额上的汗。
“桃夭,天晚了,你快回去吧。”熊赀说道。
“快下雨了,你再不回,淋了雨,又得生病。”子元说道。
“桃夭不怕。”
“桃夭乖,桃夭不是最听赀哥哥的话吗?”
“桃夭……”
那边三公子劝说着小女娃,这厢廊下,楚王与斗伯比将此景,尽收眼底。
“陈国公子林可有消息?”
斗伯比道,“当年公子林逃得一命,合盟公子跃,公子杵臼在蔡人的相助下将陈佗赶下了王位,拥公子跃为君,未想公子跃背过身来,又对公子林,公子杵臼加以迫害,公子林再次失踪,公子杵臼受排挤,听闻其日子也不好过。”
“陈国内乱数年,其国力早不如前了。”
“老臣觉得公子林颇有才干,能三番两次逃出逆境,想必日后会有所大为。”
楚王颌首,“寡人倒希望他能有所为,如此,陈女在楚国才有作用。”
“说起这陈女。”斗伯比捋捋胡须,目光落在桃夭身上,忽尔暗了暗。
“如何?”楚王问。
斗伯比道,“老臣曾为此女卜过一卦。”
“哦?”楚王挑眉,但听斗伯比继续说来,“此为姤卦,女壮,勿用取女。”
“何意?”
斗伯比道,“若女遇男者,即柔遇刚,那么此女不可娶,不宜为妻,也不可与之久相处,恐会牝鸡司晨,阴阳失调,是亡国之兆。”
楚王大惊。
斗伯比又道,“但是,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若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
“这又是何意?”楚王问。
“若男遇女者,即刚遇柔,男得幽贞之女,则天下人伦教化,乃得大行。”
楚王听言,略有思。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回廊拐角处,如姬正走来,恰好听到那卦相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