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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玄色

近酒樽 柚香以南 2623 2021-12-01 00:31

  说来也甚是可笑,北奚在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这段时间里,却挂念起了林川的细腻。

  如若换做往日里,让北奚独自待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一片死寂,不知今夕何夕的地方,北奚定会觉得如坐针毡,断然难以忍受这无穷无尽的黑暗与寂静。

  可现在,好像这并不能让北奚产生任何恐惧。

  只是,不知道这数月内林川如何熬过的。

  是否为了给她平反昭雪而四处奔走,可曾屈尊求人,可曾夜不能寐。

  北奚不希望林川有任何愧疚。

  自己的决定,本就自己一人承担。就像自己生来是孤独一人,走时便自然也应是孑然一身。

  你给的,已经够多了。我这辈子都感激不尽。

  奈何,人间终究是留不住我。那我,去了便是。

  命运既已如此,我从了便是。

  以后没有我的日子,你好好过便是。

  就当做我从未出现在你身边,就当你从未为我心痛过。

  待我血洒身陨那一刻,一切便已盖棺定论。若能让这一切随我而去,我便知足了。

  你莫要伤怀。

  不知又过了多久,又在半梦半醒中沉浮了几回。

  忽然,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北奚揉了揉酸涩的双眼。

  来人身着一身玄色长袍,带着一副银色面具,面具上有着似蛇形蜿蜒不清的纹路,面具下的脸似是有些苍白。

  北奚费力地睁开眼,长睫微颤,实在是看不出来人是谁。

  是林川吗?是他吗?是他来了吗?短暂的期许之后,北奚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林川,一定不害怕被看到脸,更不会不以真面示她。

  不论来者何人,既然带着面具,便定是不想让对方认出来。北奚也不想多问,反正问了也没用,反而可能会伤害了对方。

  北奚攒足了劲,勉强向来者行了礼,颤颤巍巍地靠在铁栏上,气若游丝:“没想到死前还能见着个活人。”说罢吃力地微微呼出一口气,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来者并未言语,只是一只手攒紧了铁栏,盯着北奚。

  尽管对方戴着面具,但北奚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但并没有力气做出更多的表情,便也是这么盯着来人。

  静默须臾,来者忽然伸手入袖,取出一样发出叮铃铃响的东西。

  是钥匙!

  北奚一愣。来者仍未说话,低头打开了锁。那锁体积十分大,重量也非常人可及,但在来者手上似乎完全看不出任何吃力。

  北奚怔然。

  劫狱?

  还未反应过来,来者一把拉起北奚的手。那手掌的温度瞬间渡到北奚手心。一阵暖意自手心传到手臂,流到心口,那般真实,那般柔和。

  北奚回神,抬眸注视来者,用尽全力道:“你是......何人......”说完便没了力气,倒了下去。

  来者怔了怔,随即迅速抱起北奚,贴近胸口,借玄色的袍袖遮住北奚的脸,加快脚步在只有微微烛火的通道里行走。许是通道里太过狭长幽暗,来者的脚步似是越来越急躁,但抱着怀中之人的动作却未曾松懈半分。

  外面已是秋冬交际之时。这几个月里,的确发生了许多北奚意想不到的事。

  ......

  三个月前。

  北奚被抓进银翼司狱已有几日,千旭来找了林川。

  千旭见到林川时,林川嘴唇毫无颜色,脸色惨白的吓人。见千旭来了,便一把拉住,把千旭拽的疼到生生抽了一口气。

  千旭觉得事既已至此,便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林川。比如,北奚为什么盯着南汣的腰腹看那么久。

  林川似是有些震惊:“她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千旭:“他觉得是他害了林家,便不想再把你卷入任何有关霍家惨案的事。”

  林川:“那你可知为何霍家二公子会出现在皇上身边?”

  千旭沉思片刻:“在下猜测,霍家的案子与皇上有关。在下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和这霍家有推不开的关联。在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川眉头紧蹙:“都什么时候了。”

  千旭:“不知林大人可曾听说......”

  林川打断:“听说什么?”

  千旭压低了声音:“民间有传言,说是这霍宅里,藏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林川心头一紧:“什么人?”

  千旭抬眸,声音愈发低沉:“先帝之子。”

  林川脊背绷紧:“先帝之子?为何会在霍家?”

  千旭顿了顿,道:“传言说,先帝当年微服私访时,和年少的霍夫人有过一段情愫。据说当年一时间还被写进了歌谣。数月前霍氏被害后,民间便又翻出了霍夫人与先帝的这笔情债。”

  林川反应极快:“所以皇上听说此事后,忌惮自己的兄弟有一天会对自己的皇位造成威胁,并且担心霍氏全家都知道这个秘密,便派人,杀了霍氏全家。”

  千旭点点头:“所以北大人发现霍家二公子非但没死,还出现在皇上身边,便觉得此事定有蹊跷。也因此愈发不愿林大人您再与此事有任何瓜葛。”

  林川:“所以,这南汣,究竟是不是就是皇上要寻之人?”

  千旭:“这便是北大人与在下认为最疑惑的地方。从南汣的出生年月来看,算起来确实应是在先帝私访期间,霍夫人有了身孕。按理说,皇上最想杀的应该便是他,可为何偏偏留了他......北大人甚是不解,还尚未查出更多端倪,就......”

  “就被孙峨支开去了边塞打仗。”林川接过话,嘴唇被自己生生咬出了血丝,顺着唇纹缓缓淌下。

  见林川直呼当今圣上名讳,千旭一时间不敢再多言语,赶忙低下头去。

  ......

  这夜,林川不曾合眼,在书案前坐了一整晚。

  陪伴他的只有万木萧瑟。

  原本已猜到孙峨或是为了支开北奚让她去边塞打仗,却没想到被桂祺昱看到了机会,收买了出征的骑兵和副将秦暮,趁此让北奚做了自己通敌叛国的替罪者。

  北奚,是这场权力之争中,一个彻彻底底的牺牲品。

  为什么?

  凭什么?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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