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小儿入学堂
刚才还嚣张的小孩子们听见这声音,都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一样,纷纷四散跑开了,只留了上了头的陈豪还在原地,还想朝南榛榛打过来,然而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他恼怒地回头一看,浑身的气焰顿时就被打散了,干巴巴地喊道:“夫……夫子……”
南榛榛将陈洛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轻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抱歉,是我管教学生不严格。”那夫子将陈豪拉了过来之后,对着南榛榛一拱手,声音倒是有几分温润。
南榛榛抬头看去,便看见一个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的男人伸出手,似乎是准备将陈洛扶起来,然而南榛榛已经将陈洛护了起来,男人便有几分尴尬的收回了手。
“郁夫子好……”
陈洛先是对着南榛榛摇了摇头,然后转头便看向了男人,眼神中带着濡慕,轻轻喊了一声。
郁夫子看着便是白面书生的模样,他皮肤白皙,应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眉眼温文尔雅,带着书卷气,说话也是慢慢悠悠的。
“夫子,是他先偷听咱们上课的!”陈豪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他死性不改,依旧想把脏水泼在陈洛身上。
听到这话,陈洛低着头,显得十分的羞愧,郁夫子轻轻拧着眉头,好一会儿,说道:“不过是在外面旁听而已,这周围的地我也不是买下来了,难不成别人从这里走过,听见了你们的读书声,我都要将人定罪了不成?”
陈豪哑口无言地看着郁夫子,没想郁夫子竟然是站在陈洛那一边的。
实际上郁夫子早就注意到了陈洛,这孩子好学,陈家愿意供陈豪来上学,但是陈洛却只能偷偷摸摸的过来旁听。
郁夫子到底是存了几分恻隐之心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是没看见。
在郁夫子教育陈豪的时候,南榛榛蹲下身来,看着陈洛的眼睛,神情专注,一字一顿地问道:“小萝卜,你想不想念书?”
“我们没有钱……”
“你只需要回答想还是不想,其余的,我来解决。”南榛榛双手搭在陈洛的肩膀上,像是在给陈洛勇气一般。
过了很久,陈洛才鼓足了勇气,他深吸了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想!”
他想念书,所以才会跑到私塾这边来偷听,看见大家都能坐在学堂里念书,他说他不羡慕,那也是假的。
陈洛犹豫了一阵,忽然拉了拉南榛榛的衣袖,转过身背对着郁夫子和陈豪,从衣领里拉出来一根绳子,绳子上竟然系着一块玉佩!
南榛榛一愣,这块玉佩她从来没有见过,陈洛藏得十分的严实,他犹豫了半响,将玉佩放在了南榛榛的手掌心,压低了声音说:“姐姐……爹爹说,这块玉佩是捡到我的时候就有的,让我好好保存着,说不定以后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那块小小的玉佩躺在南榛榛的手掌心,玉质温润,雕花精致,隐约还能看见上面刻着的一个洛字。
许是因为这块玉佩,陈老三才给他取名为陈洛,陈洛一直小心保留着这块玉佩,也是也是存着想再见到家人的愿望吧。
这块玉佩玉质出挑,上面雕刻的花纹南榛榛也没见过,但是也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大户人家才能有的东西,这颗小萝卜头,指不定身份还不一般呢!
南榛榛心疼不已的揉了揉陈洛的脑袋,将那块玉佩又放了回去,笑着说道:“放心,姐姐还有钱,你瞧,这是姐姐给你带的糖葫芦!你先吃着,我先跟郁夫子聊一聊。”
陈洛早就看见那串糖葫芦了,但是只要南榛榛没说话,他也不敢主动提,这会儿乖乖接过了糖葫芦,轻轻咬上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直蔓延到了心坎上。
陈豪的注意力也被这串糖葫芦吸引了,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但是有郁夫子在场,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能在原地看着。
“郁夫子,不知私塾的学费是多少钱?”南榛榛唇角一勾,扬起笑脸,走到郁夫子身边,轻声问道。
郁夫子对南榛榛的情况也清楚,他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三两银子便可。”
“夫子,明明是五两银子!”陈豪还不懂得看人脸色,听见郁夫子这么说,立刻瞪圆了眼睛,大声反驳着。
郁夫子脸色一黑,他双手背在身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板起脸,说:“陈豪,既然下学了,你怎的还不回去?”
陈豪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小姑还没来接我呢……”
“因着私塾已经上学一阵子了,三两银子便足矣。”郁夫子还是坚持自己先前的决定,执意只收南榛榛三两银子。
实际上三两银子也是不少的开销了,若是节省着些,一个人大半年的粮食都够了。
南榛榛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迅速数出三两银子来,用一块碎布包着,交给了郁夫子,神情严肃,“郁夫子,从今天开始,小萝卜便也是私塾的一员,我希望他来这里是读书识字,而不是受人欺凌的。”
她说完,一转眼睛,忽然便看向了陈豪,眼神冰凉,压低了声音,语气森冷:
“还有你,小洛是堂堂正正付了钱进学堂的,和你们陈家也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再让我瞧见你欺负了小洛,我可顾念不上往日的什么情分!”
“你!!”陈豪在家里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对象,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他一张嘴就又想骂人,然而南榛榛的反应却更快,抢过了话茬。
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着都让人觉着不寒而栗:“你们老陈家应该也听说过了,我跟着三哥也学了不少医术,回去告诉你奶奶,最好是不要惹一个大夫,毕竟我若是当真想对付一个人,可就不只是让人浑身发痒这么简单了。”
郁夫子在旁边听着,起初还只是简单的警告,等到后来,便是越说越偏了。
“姑娘,圣人云,不忘人恩,不念人过,不思人非,不计人怨……”
郁夫子话还没说完,便瞧见南榛榛嫣然一笑,他顿时有些结巴,晃神片刻,便听见南榛榛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响起。
“夫子何必拿圣人的标准来看小女子?我也不想当什么圣人,只想当个普通人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