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四刻,裴元卿出门,送了司马嫱回高阳长公主府。
赵嬷嬷许久没有见到司马嫱,紧紧搂起来,心肝宝贝地喊着。
然而,司马嫱瞧了裴元卿准备离开,连忙撒开小腿丫,死死地抱住大腿,教裴元卿心底暗自感动面上故作哭笑不得。总算没有白疼小傻子。
站在旁边冷眼看着的白芍,早已预料到小傻子的行动。
小傻子是个醋包,被她列为自己人,就霸道得很。比如说,白白是自己人,阿坤是外人,白白胆敢亲近阿坤,那白白就等着天天吃青菜吧。可怜的白白,每次病恹恹地啃着青菜,以为是那个可恶的男主人干的坏事,却不知有时候幕后黑手来自女主人。
“卿卿…记得…接…奴奴…回家。”司马嫱踮起脚尖,吧唧一口裴元卿的侧脸,尔后轻轻推开裴元卿,摇着小手臂,嘟起小嘴巴,委屈巴巴,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猫。
“奴奴放心,最迟黄昏就过来,我们一起去熙春楼吃糕点好不好。”裴元卿微微俯下身子,附在司马嫱的耳畔,说着悄悄话,眉目温柔极了。
然后,裴元卿大步流星地离去,司马嫱在他背后软软糯糯地唤着卿卿。这番小小送别画面,瞅起来充满温馨爱意。可惜眨眼间,司马嫱蹦蹦跳跳,主动牵起赵嬷嬷的手,前往太平居。
太平居里,高阳长公主化了引领风骚的赭面妆。
出茧眉、樱桃唇,白雪面、两腮红,大胆开放,艳丽非常。
“娘亲真好看。”司马嫱说得顺溜,张开手臂,扑入高阳长公主的怀里,蹭了蹭小身板,一对水汪汪的薄皮杏仁眼幸福得眯起月牙状。
“奴奴也很好看。”高阳长公主拉着司马嫱的小手,笑道。
司马嫱化的梨花妆。珍珠粉淡敷,螺子黛细抹,梨花钿轻贴,两瓣蝴蝶唇水灵,一袭碧纱裙素雅,犹如南无观世音菩萨座下的玉女。
“卿卿…不知。”司马嫱忽而扁起小嘴巴。
“奴奴,裴元卿以后会知道的。”高阳长公主揽着司马嫱,柔声笑道,尔后话锋一转,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司马嫱的额头,带着些许威严,恼道:“奴奴,今后不许使用苦肉计,那手段损人一千自损八百。”
语罢,高阳长公主示意赵嬷嬷取出一截香木。
这香木,凑近去闻,清冽刺鼻。需要劈成薄片,用江茶水煮三五次,油脂尽去。然后设莲花鹊尾铜香炉,投入其中,缓缓点燃,嗅得香而远清、雅而不扬的熏香,颇受文人雅士的追捧,正是降真香。
降真香原产自南蛮,顾皇后甚是欢喜,赏赐过齐国公夫人。
“奴奴,记住这缕幽香。”高阳长公主笑得意味深长。
司马嫱点头如捣蒜,却不知是否听懂。但是,白芍细细琢磨,眉头微蹙,不大赞同高阳长公主调教小傻子的手段。
“白芍,没人能够永远地护住奴奴。”高阳长公主叹道。
黄昏,裴元卿如约到来,将司马嫱抱上河曲马,一路奔往熙春楼。双色马蹄糕、招积鲍鱼盏、水晶冬瓜饺、奶油菠萝冻……青梅羹、碧粳粥、合欢汤、香薷饮、珍珠翡翠汤圆……小傻子百吃不腻。
回到恒山王府,已经戌时,小傻子依旧兴奋得手舞足蹈。
“奴奴,今晚你让白白睡床榻上。”裴元卿笑道。
话音刚落,司马嫱同裴元卿拉拉勾,不许他反悔。接着,被裴元卿一放开,就小跑到后罩房,跟白白分享好消息。
老子的待遇竟然不如一只小老虎。
裴元卿摸了摸下巴,自觉好笑又无奈。
于是,裴元卿径直踏入西厢房,推开门时,又是一抹灯下绣花的倩影。昏昏黄黄的烛光,绰绰约约的风姿,精精细细的纹样,唤起裴元卿对于贤妻良母的遐想。
他选择李月莹,也是出于可以包容小傻子的考量。
“王爷,莲子百合瘦肉汤还喝吗?”李月莹惊喜得手足无措。
“月莹,不喝了,我们一起睡觉。”裴元卿的言辞过于直白,羞得李月莹低头朝向墙壁,露出染上娇嫩粉色的细白脖颈。
裴元卿见状,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探出魔掌,打算捕捉两只令李月莹愈发脸红心跳的玉桃。
不料,门外响起小傻子的哇哇大哭、小白虎的嗷嗷吼叫。紧接着,一群丫鬟小厮的鬼哭狼嚎,还有那不怕死的阿坤的敲门声。
“把白白给老子现烤!”裴元卿打开门,怒道。
然而,不见小白虎耀武扬威的身影,但见一阵粉色小旋风投怀送抱,瞬间安抚那股暴躁到想杀西戎人的怒气。
“卿卿…噩梦。”司马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手攥着裴元卿的衣角,抬眼便滑落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王爷,先哄王妃吧。”李月莹披着外衣走出,嗓音柔婉。
裴元卿听后,将司马嫱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走向正房。不过,他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隐约感觉到背后有一双不敢流泪的含情目。
有这么个糟心的小傻子,他只能委屈李月莹了。
半个月后,裴元卿确定小傻子不做噩梦了,睡得香甜香甜的,索性将她嘱托给裴老太君,思忖着继续同李月莹干传宗接代的大事。
“敬臣,郡主孙媳妇也可以传宗接代。”裴老太君打趣道。
裴元卿听后,当即摇头,他可不想生出小小傻子。
当晚,他确定小傻子睡下,才蹑手蹑脚地进入西厢房,跟做贼似的。脱衣服的速度,猴急得好像没有见过女人。
裴元卿喜欢招惹处于羞涩情态的李月莹,并没有进入正题。
结果,耳畔响起熟悉的哭声,将裴元卿折腾得彻底没有脾气。
“王爷,小王妃大概是吃醋了。”李月莹隔着轻薄亵衣,从背后抱住裴元卿,头次表现出小女人斤斤计较的姿态,咬了唇瓣,撒娇道。
“小傻子哪里懂得这些,月莹倒像是吃醋了。”裴元卿转过身子,轻轻捏一下李月莹的脸颊,调笑道,显露了怜爱情绪。
尔后,他掰开李月莹的素手,十分熟练地打开门。
“卿卿…怕怕。”司马嫱倒头栽入裴元卿的胸膛。